是酒盅從石坡上滾落下來的聲音。我心下一驚,抬頭望去,只見一道模糊人影落坐坡頭,在清朗月色下自飲自酌。
“誰!?”我被驚嚇得衝口而出。
黑影沒有說話,卻一下子站了起來,頎長的身姿矗在月光下猶如一顆挺拔高聳的冷杉。
看清這道輪廓的一剎那,我的太陽穴頓時突突一跳,還會有誰在這悽清之夜,獨自傷情呢。我趕緊把手巾甩進冷泉裡胡亂浸潤了一下,打算草草收工。
踮起腳,伸手從樹上取回油燈,才猛然發現周圍有煞氣,身後的暗影已經像一座小山一般壓迫了過來。
何予恪單手緊握劍柄,半束的烏髮隨意地披散在肩頭,幽黯眸色噬人,帶著狂風驟雨般壓人的氣勢,一下子封住了我的退路。
油燈在狂風裡搖晃個不停,燈芯像脆弱的小生命,一下子被扼殺在惡劣的環境中。我忍不住發抖。
“傷到哪裡了?給我看看。”他的聲音黯啞中透著一絲壓抑的暴戾。
不是不理我了嗎……我驚慌地抬頭看他,看到他熟悉的俊朗面容頹廢成陌生的模樣,既驚且痛:“何予恪,你喝醉了。”
“我說,給我看看!”他的口氣是不容抗拒的執拗,一把把我推倒在樹杆上,油燈從我手腕上滑落,“砰”地一聲爆裂在靜謐的黑夜裡,格外驚心。
我避之不及,被他按壓住,他的手在發抖,似乎隱忍地壓抑著暴怒,我惴惴道:“別看了,是小傷,真的只是小傷。”
他低頭伏在我的耳邊,醇厚的酒氣撲入鼻端,他似乎廢了很大的力氣一字一頓道:“元筠,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毫無緣由地,我只覺得我的心化作了一灘春水,涓涓地流淌著酸澀的情緒,就如同我眼角不知不覺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