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嗤笑:“原來如此,怪不得徐兄是金陵第一才子呢。”
這是暗指徐思年身為同知公子,自能與其父同行,年年登高樓,年年樹名聲。
就算已知周行脾性,清楚他說話一貫尖刻,劉拂還是忍不住白他一眼。
劉拂斜覷他:“徐兄人品磊落,絕不屑與此。更何況與親人共度佳節,本就份屬應該。”
不過事實上,徐思年能坐穩“金陵第一風流才子”的名號,其中“第一風流”是靠他自己的本事不錯,“第一才子”卻是有一定的吹捧在。
否則文人相輕,誰又能服氣誰呢。
比如從湖州赴金陵讀書的汪然,私下裡就總與他互別苗頭,但真到了師長面前,兩人也是能做出一派其樂融融的表象。
“劉兄莫理他,其實平日來往,我等也與徐兄很是融洽。”方奇然笑道,“不過劉兄有意提起這文會,定是有用意的。”
方才很有些尷尬的蔣存此時也緩過神來,攬著周行的脖子將他拐到身旁,揭他老底:“你前個不還大讚徐兄的詩作,今日怎又陰陽怪氣的?”
周行嗤笑:“我今日再如何陰陽怪氣,也比不得你一陣陣抽瘋。”
蔣存今日的言行,確實奇怪。
三人互換一個眼神,誰都沒看明白對方的心思。
只劉拂抱臂在旁,看他們鬥嘴看得歡快。
這三人皆是京中貴子,數一數二的家世人品,從小相交,自然熟絡非常。他們能在自己面前毫不顧忌,可見已是將她當作朋友。
明明只有半日的相處,還有幾次書信往來,但與他們相處時,她也十分地怡然自若。
她原來,也曾有這麼一班相好的同僚世交。
一陣寒風襲來,忍俊不禁的劉拂,笑到一半又打了個噴嚏。
周行蹙眉,推開蔣存的手,站回原位,對著蔣存小廝道:“你家公子是不是又在出門前練武了?一股子汗味,也不知洗洗。”
方奇然但笑不語,立在一旁看戲。
蔣存大怒,欲撲向周行,餘光掃過含笑望他的劉拂,又莫名洩了力氣。他收回拳頭摸摸鼻子,無奈道:“你別再胡言亂語,打斷劉兄的話。”
隨著相處的時間增多,曾經被筆墨印進腦海中的印象被紛紛洗刷,成為鮮活的人物。
“小弟與各位仁兄投緣,只望再親近一些。”劉拂微微一揖,“各位兄長喚我雲浮就是。”
她自說自話,卻無人反駁。
三人都是十八。九歲,相差不多。序齒過後,排出個方大、蔣二、週三的順序,年不滿十四的劉拂自是老么。
蔣存疑惑道:“你還不滿十四?之前宴上……”
劉拂摸摸鼻子,很是不好意思:“我是二月二的生辰,就自顧自地漲了一歲。”
周行哼笑道:“也只有小孩子才恨不得早點長大。”
“雲浮這字倒是極襯你。”方奇然忙岔開話題,“不過你才幾歲,就有表字了?”
卻不想方向不對,還不如讓那兩人撕個開心。
經他一問,劉拂這才意識到,剛才輕鬆的氛圍與前世太像,竟讓她說錯了話。
想起雖嚴苛但真心惦念自己的祖父,想起“劉小蘭”賣女入風塵的父母,劉拂冷笑道:“是一位偶遇的長者所賜。我六親具無,便當自己成年了。”
明顯是有故事。而且這故事,肯定不會讓人開懷。
蔣存眸光一閃,先人一步,捂住了周行的嘴。
數次岔開話題後,終於回到了劉拂方才未盡之意上。
劉拂臉上的嘲諷之情已消失不見,她微微一笑,細述了早前打聽來的文會規則,待三人點頭表示明白後才道:“咱們各憑本事,若有人能拔得頭籌,其餘人都要許他一件事。”
上元燈會各地都有,但有流水潺潺伴文斗的,只有在這金陵城中才能見到。年年觀花燈遊燈會聽大戲,實在沒意思得緊,此時有了趣事,三人自然應允。
按著規矩,需得破解燈謎,待達到規定的數量後,才能參加文會。
四人也不分散,還是繼續同行,揭秘猜題鬥嘴打趣,不亦樂乎,引得無數人圍觀。
一同掃蕩的,還有無數少女的芳心。
當週行第十三次冷著臉丟掉手中的香帕時,劉拂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我竟沒想到,原是周兄最能討得女孩兒歡心。”
她的目光自上而下掃過周行全身,極誇張地吹捧道:“都說燈下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