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題名本就是份屬應該。”
本想勸架的方奇然與蔣存險些沒笑出聲,就連一直與周行不大對付的徐思年也不覺莞爾。
那書生面上掛不住,咬牙壯了壯膽子,才哂笑道:“可惜這龍女文采不顯,不如文曲星能庇佑周兄。”
雖然劉拂滔滔不絕的禱文沒用什麼驚豔的詞句與典故,但對仗工整措辭嚴謹,已可稱是一篇中上之品。
唯一的不足,就是太過白話,不像文章。
但文采不顯?誰?劉拂?
周行四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起被劉拂處處碾壓的那一個月,忍不住在冰涼的雨水中打了個哆嗦。
他們看向書生的目光,就如看傻子一般。
未聽到反駁,只當周行被戳中軟勒,
“既是龍女求雨,哪會如常人一樣。”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難道何兄與自家人閒話家常,也要駢四儷六、引經據典?”
來人步履從容,儀表堂堂,話音剛落,便向著幾人拱手一禮:“在下汪然,有禮了。”他說著便望向徐思年,“松風兄,許久不見,可還好?”
若是平常,汪然這番作態可謂是風流瀟灑,可是此時……
此時大雨傾盆,站在此處的人無一不是衣衫盡溼,再如何倜儻不群,也都如落湯雞般狼狽。
當聽到汪然名字時便暗自挺直了腰背的周行,不由自主地又將視線轉回臺上少女的背影上。
大雨打溼了劉拂身上的喜袍,層層疊疊的衣裙緊緊粘在身上,讓她玲瓏的身形顯露無疑。
本該充滿了肉慾的場景,卻讓人生不起絲毫褻瀆之心。
也只有她,在此情況下仍如仙臨凡塵,不因微亂的鬢髮與衣衫而折損絲毫風姿。
當看到被雨水打得微微塌垂的髮髻時,被紅寶石頭面吸引了注意的周行眸光一閃,嘴角不自覺沁出一絲笑意。
***
全不知地上幾位熟人竟聚在了一起,劉拂將禱文結尾後,恭恭敬敬地對天地河流磕了個頭。
戲已做足,如今要做的,就是將“龍女”這神乎其神的名號從身上摘去。
聖上貴為天子,乃是真龍所化,龍女二字除天家公主外再無人敢沾惹,她自也不敢僭越。
而且她難得拋下重擔重活一遭,本就不願意被人供起做個神女,從此再不得自由。
劉拂微微側目,向著仍呆立在臺上的海棠姐姐使了個眼色。
春海棠打了個激靈,終於回神,趁著在場眾人的心都掛在天降甘霖上,悄悄領著不知所措全程呆立在那裡的十七個姑娘溜走。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劉拂才站起身來。
雨聲很大,卻壓不過百姓的歡呼聲。
“龍女娘娘!”
劉拂偏身躲開百姓們跪伏的方向,雙手微抬示意他們噤聲。
“妾本凡身,今日之事不過是機緣巧合,不敢褻瀆神靈。”
臺下呼聲一滯,見她說的認真,倒沒誰再將“龍女”二字喊出聲。只是眾人看向她的目光中仍充滿了崇敬,明顯不信她的託詞。
百姓往往愚昧,最好矇蔽,卻也最難騙過。
就如他們聽信了那妖道的話,便是為求雨害死十數位少女也不曾動搖;而在此時見過了劉拂“呼風喚雨”的本事,相對於相信這是一場巧合,幾乎所有人都認定她是真的龍女轉世。
對百姓們的心態瞭若指掌,劉拂見此情景並不慌亂,她也不再辯,反倒將話說得模稜兩可:“大家快請起來,妾身年幼,只怕折了福壽。”
“娘娘說什麼就是什麼。”
“什麼娘娘,不要渾叫!娘娘都說……唉!”
偶爾聽到一兩句私語,劉拂忍不住在心中暗笑。
如此看來,她的戲確實做的不錯。
她面上溫婉和煦,拎起裙襬,一步步走下高臺。在漕鹽二幫幫眾滿含敬意的注視中,走向春海棠帶來的一隊侍衛。
“可否勞煩您送我回去?”
被劉拂問詢的侍衛微愣,莫名覺得面前的龍女有些眼熟。想起來時自家少將軍交代的話,侍衛不敢耽擱忙點了點頭。
他張開手臂從外側護住劉拂:“您請。”
其實百姓早已自覺地讓出一條路,他們的態度比之面對知府出巡,還要恭敬十分。
這時的他們還沒意識到,“龍女娘娘”要回的是哪裡。
***
劉拂在饒翠樓後門下車時,雨仍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