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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而那唯一可以暫時挪用的,便是北疆的軍糧。

這也是為何劉拂要兜個大圈子,冒著被蔣存砍殺的危險,先將北疆戰事早定這一事實揭露出來。

“可是……謝大人不是已將暫緩春耕的佈告貼了出去?”

提議挪借軍糧,一個不小心,就會成了大錯,能避免還是要儘量避免。

劉拂輕嘆口氣,搖頭道:“談何容易呢。農戶將田地看作性命,除非有棍棒在身後威逼著,不然哪裡捨得在初春將上好的田地荒廢了呢。”

戰事稀疏之時,兵丁自可屯田種糧。自給自足之下,已不需要戰時那般多的糧草。

“若是雨水依舊遲遲不來,只怕到了夏末秋初,百姓家中就再無粒米可吃。”

今年這場不大不小的旱災,其實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數年來低落的收成積攢下來的負面威力一併爆發,這才造成了嚴重的後果。

可要是早早籌備好救命的糧食,即便今年顆粒無收,也會給人還能好好活下去的信心。

方奇然還在沉吟時,周行先一步表態:“這事,方世叔可與周家一併聯名上書。想來家中長輩看到的要比咱們深遠許多,只聽他們的就是。”

待終於被說服的方奇然進屋寫信時,劉拂衝著周行戲謔一笑:“到看不出,二哥還是個憂國憂民憂天下的耿直書生。”

“我既生於富貴,自然要擔起應有的責任。”周行像是完全沒有聽出劉拂話中的揶揄般,正色道,“不得不說,暫借糧草是解決此事最好的辦法了。”

旁人不知,可他們三個或多或少都知道,北方戰事的水分有多大。

正因為三家都深得聖上信賴,才會讓幾個未及弱冠的少年郎擔此重任。

他們能得聖上青眼,所知所覺,自然遠非常人。

“沒想到的是,竟是你這個從未見過官場的局外人,想出了最適合的對策。”

周行自嘲一笑,臉上透出些與言行不合的、真情實感的放鬆。

眼前浮現周行剛才因過度認真,而顯得嚴苛的臉。

劉拂突然意識到,對方方才突然幫自己說話,並非是發現了其中有利可圖,而是真的想為黎民百姓解決生死大事。

她突然想起了另一個人。

那個輔佐三代帝王,明明清正廉明,卻因手段太過直接簡單,而在最後背盡罵名,不得善終的男人。

他為國憂,誰又為他憂呢?

透過周行年輕俊美的面龐,劉拂似是看到了那個蒼老尖刻的死對頭。她在他的利齒冷語和威嚴震和下,整整活了十三年。

便是最後擊敗了對方,也再無法忘掉對方盛氣凌人的模樣。

周相被歲月刻下無數痕跡的面龐上,唯有眉心的兩道最為深刻。

此時劉拂才意識到,在她的記憶中,周默存幾乎沒有笑過。他似乎永遠板著臉蹙著眉,看什麼都不順眼,看誰都想諷上一諷。

而周默存僅有的兩次展顏,一次是聖上大婚,一次是聖上得子。

那個男人,若是換一副唇舌,只怕會有截然不同的境遇。

***

在眾人的抗拒當中,事情到底向著不願看到的方向發展了下去。

在金陵大多數學館都因百日無雨而人心慌亂的時候,只有德鄰書院還在安安靜靜的進行著課業。

“你們以後,絕大多數人都會有成為父母官,治理一方百姓的時候。不論官大官小,不論鄉縣州府,都揹負著治下百姓的身家性命。”

“越是遇上大事,就越要處變不驚,及時應對,萬不可沒頭蒼蠅般亂撞。”

“只要關乎百姓安危的,就是大事要事。親力親為做實事,要比呼呵得人人皆知,義憤填膺地滿面赤紅有用千百倍。”

小宋先生站在臺上,手握本課要講的經典,將話說的擲地有聲。

“災情尚不嚴重,若糧倉大開,日後若繼續無雨,又當如何?”

“災情漸重,朝廷賑災糧草難湊,又有大批災民到來時,又當如何?”

“今日的課業,便是自尋一份自去歲八月至今的米價變化,以時令氣候對民生的影響寫一篇策論交上來。”

當日下午,在外間書生請命開倉放糧時,德鄰書院已在北城門外開啟施粥棚。

而比他們更早的,則是饒翠樓立在東門外秦淮河畔的粥棚。

饒翠樓如今在金陵城的名氣本就很大,在數位公子富賈爭奪國色姑娘的戲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