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腿上:“外面都鬧翻天了,你竟還有閒心在這兒坐著看書?”
“我聽見了,吵吵嚷嚷的,出了什麼事?”
李少源扔書,推了一把,尹玉卿兩隻柔荑索性環上他的脖子:“不知道。書房外由老二整個兒戒嚴,誰都不許進去,風聞是突厥人要刺殺咱爹。”
“突厥人?你爹守著國之西大門,突厥人竟還能混到洛陽來?”李少源半笑半諷,略深一雙眸子盯著尹玉卿看了許久,忽而伸手,自她鬢側拈了瓣杏花殘瓣下來,淡淡一笑:“我更願意相信是你爹伏侍太后伏侍的好了,太后膩了我爹,要殺我爹。”
李代瑁和尹繼業,一文一武,是大魏皇廷的兩隻猛虎。白太后穩坐皇宮,隔山觀虎鬥,相互平衡又相互制約,坐收漁利。三方牽制,誰也離不開誰,但利益相磨擦,一個恨一個到死。
長安百姓嘴狹促,只說尹繼業和李代瑁皆是白太后的裙下之臣,李少源當初以為這不過頑話,如今卻信的有些真了。
尹玉卿微努著小嘴兒,白了李少源一眼,從桌上抓起他方才寫字的毛筆來,臀兒磨磨蹭蹭,在他方才書過的宣紙上亂划著:“我既嫁進榮親王府,就是榮親王府的人,我爹想動咱們家,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能在一個男人半身不遂時嫁他,尹玉卿之痴情,長安少見。
但若她早知道他身上的毒是誰下的,早知道他還有站起來的一天,那真心,就值得懷疑了。
夕霞晚照,簾外畫眉清脆,窗下綠蘿蜿蜒,眉目如畫的少年夫妻,臨案而書。
李少源兩道青眉壓眼,所以常顯陰鬱,但笑起來卻極為好看。他摟上尹玉卿,看她在紙上勾勾劃劃,自己也提筆蘸墨,隨她而書。
寶如隔簾看了片刻,倒是笑彎了眉眼。原本,她還挺擔心尹玉卿刻薄的脾氣和李少源要成一對怨偶,但顯然閨房之中,他們也是如魚得水兩廂歡的。
眼看兩個人越離越近,寶如心中一聲尖叫,心說只怕下一刻這兩人就要進來了,罷,我還是繼續回地道里待著吧。
拂開毯子拉起蓋板,寶如又鑽進了地道之中。
外面李少源正埋頭書著,尹玉卿兩瓣紅唇忽而貼了過來,倆人膩在一處,李少源柔聲道:“母親說寶如寫來的那份信被她帶到了洛陽別院,於是我陪你們來了洛陽,現在,把它給我,好不好?”
尹玉卿柔柔笑著,忽而伸舌頭做個鬼臉:“母親是見你不肯來洛陽,故意騙你的,那份信,就在我寢室裡放著,你好好陪我在洛陽玩兩天,回長安我再給你,好不好?”
李少源望著笑意柔柔的妻子,忽而一笑,篡改書信,意圖刺殺他的,應當就是尹繼業吧。
也許不止尹繼業,還有白太后,怕李代瑁三心二意,要斷掉他的子孫後路?
李代瑁兩個兒子,少廷自來憨樸,但他不同,他是高宗皇帝的嫡長孫,十八歲進大理寺,稟公執法,兢兢業業,從不曾有一日懈怠。
便在李少陵即位之後,但凡風吹腦熱,大臣們就會上摺子請求立儲,那個儲,當然是他。
幼帝未成年,更沒有子嗣,連天花都不曾出過,萬一中途夭折,江山後繼無人,就得從親王們的子嗣中另擇儲君,他恰是最合適,朝臣們最看好的那個。
若果真如此,那李代瑁就是放任自己的兒子被白太后所傷,卻不聞不問。那李少陵,也許就真的是李代瑁的種,也是他的弟弟。
骻蟲之毒解起來其實很簡單,也許這些權臣們,只是想讓他癱上幾年,等李少陵身體康健,出過天花,朝臣息了立他為儲的心,就會讓他站起來。
這也恰是當初方勳在他受傷之後,撇下長安生意,遠走秦州的原因吧。
李代瑁明知方勳就在秦州,卻千方百計阻攔,不肯叫他遠赴秦州看病,也是怕他的腿會好起來,朝臣復了立儲的心。他放任,並默許過白太后和尹繼業的行動吧。
李少源閉了閉眼,一點點將尹玉卿推開:“我腿不舒服,不想起來走動。你去書房外打聽一下,看爹哪兒究竟出了什麼事,一會兒來告訴我。”
尹玉卿嫣然一笑,起身施施然而去。
李少源待她一走,仰頭長噓,大聲叫道:“靈光,進來。”
靈光立刻溜了進來:“少爺,何事?”
“備馬,咱們即刻出發,去白馬寺遊一趟。”他聲音份外的大,側眸覷著內室,揮手示意靈光出去,接著兩手用力,重重合上兩扇門。
默了許久,日影一點點西斜,光憑聲音來斷,已然人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