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4部分

此時若季明德果真要殺他,他只能憑殺之。

兢兢業業一世,死在自己醉酒之後所遺的個孽障手裡,他這一生,史書工筆,也算夠窩囊的。

“秦州舉子一個不錄?”季明德冷笑:“你在書那張手諭的時候,也許不曾想過有多少二十年寒窗的舉子,窮到妻食糠,攢錢糧,翻山越嶺,冒著被虎狼吃掉的危險,於風雪之中揹著五經八義,千里迢迢奔赴長安,只為學以致用,只為那一場會試吧?”

也是自己衝動惹的禍,只為甩個癩皮膏藥,忽略了一州的舉子。李代瑁低聲道:“只要你留下寶如,滾出長安,秦州舉子,今科同等對待。”

忽而一陣狂笑。那種仿如鼓點打著胸膛的獰笑,寶如從不曾聽季明德這般笑過,當然,他每每打人殺人的時候,那種猙獰和無情,以及出手毒辣的殘忍,她至今都不能適應。

“土匪的路,和你們官家的路全然不同,但我覺得咱們還是會再見面的,因為你全然不曾意識到,自己的狂妄,罪過與該受的懲罰。”季明德笑道。

他剛一出門,侍衛和隨行官員們帶著突厥奸細衝了進來。

看了一場眼花繚亂,仿如迅雷不及掩耳,寶如還沒出來呢,季明德已經走了。

書房門被人從外面撞開,一個背部貫劍的死人,滿室鮮血噴濺的到處都是,怎麼看都像謀殺案現場。

進來的是二兒子李少廷,他看到書房中這個情況,便將餘人全揮了出去。

“果真有突厥細作想要謀殺為父?”李代瑁冷靜下來,問兒子。

李少廷道:“幾個秦州舉子綁了幾個突厥人,說是他們在酒樓吃酒時碰到的,當時突厥人在鄰座秘謀,說季墨替他們通風報信,要在明日刺殺您。”

第106章 另一條路

季墨是否勾結突厥此時人已死無對證只能信之。

最讓李代瑁震驚的是季明德當著一國親王的面殺朝廷重臣一州都督在他手裡就像殺只西瓜一樣簡單。

李代瑁想過季明德或者是個狠角色,卻未曾想過他的性子能有這麼野,野到無法無天。

他還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揮手道:“為父要進裡間休息片刻,將那死人清出去,勿要驚了你祖母。”

十年不沾酒色嚴以自律的攝政王臨近不惑之年,精力旺盛思維敏捷從不曾有一日覺得自己有衰老之感。

這還是頭一回他步履蹣跚兩腿發抖覺得自己眼看就要倒地。

皇帝尚且年幼,擁兵自重的尹繼業虎視眈眈。太后不過井底之蛙偏還喜歡指點江山。

土蕃雄峙於南,突厥強伺於西北方屬國無一不蠢蠢而動,李代瑁覺得自己不能死,他若暴亡於此,留下個無法收攏的爛攤子,也許明日天下就要大亂。

眼看李代瑁推門而入,寶如忽而明白過來,自己恰是李代瑁要留在長安的那個,季明德的二房妻子,若叫李代瑁抓住,今夜怕也是個死。

她轉身就跑,翻起地毯下的蓋板又鑽進了黑沉沉的地道之中。

方才,她本來是想喚住季明德,跟他一起走的。但在他殺死季墨之後,寶如便決定不出去了。萬一李代瑁要追殺季明德,他一個人跑起來,總比帶著她這個拖油瓶的強不是。

手腳俱是擦傷,寶如邊走,邊將隨身戴的青色棉帕包在頭上,若李少源臥室中無人,她順手端個茶盤,只當是個遞茶送水的丫頭,眼不見的,就能混出去了。

上了臺階一點點的推著蓋板,整塊的毯子極不容易被頂起來,寶如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推開絲縫隙,伸手將整片毯子搡開,爬了出來。

臥室中並無人,妝臺上幾支散亂的胭脂,妝凳上搭著件衣服。寶如有心抱起衣服,裝個收衣服去洗的婢子,手要觸及時又縮了回去。

尹玉卿的衣服,她才不要動呢。

轉到隔扇門上,銀紅色的紗簾拂風,李少源一身正紅色的織金緞面蟒袍,居然就坐在臨窗的位置,面朝著她,兩目低垂,劈腿而坐,正在讀書。

前兩天相見,他還滿面絡腮鬍,眼眶深陷風塵樸樸。大約回府沐浴梳洗了一番,今天再看,雖清瘦卻不掩風流,衣不勝帶,冷冷坐在椅子裡,仍是當初世子爺的氣派。

寶如隨即一個轉身,心說這可怎麼辦,今兒難道我就從這地道里出不去了?

她轉身的功夫,屋門上珠簾被搭起,進來個穿琥珀色妝花通袖襖的少婦,是尹玉卿,她進門便在笑,尖尖一點小下巴往下略頜,吊梢兩枚秋水眼兒,面似白玉,笑盈盈望著李少源,順溜溜坐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