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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家子顫顫兢兢,皆在哭。

這個樣子,再如何發脾氣?

“還不滾去做飯?”季明德厲聲道,野狐一溜煙兒的跑了。

季明德回西屋換了那件錦袍,穿上自己平日的藍直裰,才進正房。

寶如叫他嚇了個不輕,原本他不在時,與野狐兩個自自在在的聊天兒,待他回來,小小一間院子,也不過三四個人,人人髮根倒豎,生怕他那腳要踹上來。

她也不知自己如何才能哄季明德眉開,捧了杯茶過去,柔聲勸道:“你又何苦唬野狐,須知你們是秦州來的,便做匪,也是在田間地頭欺負人,野狐又還小,如何懂得長安人肚子裡頭的那些彎彎繞。

倒是你,今兒入宮,是誰宣你?”

季明德遞了那紙戶籍過來,道:“白明玉!”

寶如接過來一看,也是一笑:“巧了,方才在東市上,王朝鳳就以我是賤籍為由頭捉我了,不過轉眼的功夫,這良民戶籍便送來了。”

季明德道:“白明玉其人,如何?”

他對於白明玉所有的瞭解,全在季明義的信裡,戀愛中的男子,對於白明玉自然皆是溢美之辭。婦人們的涵養與德性,私底下和別的婦人們混在一處時最能體現。

季明德曾在芙蓉園見過幾回白明玉,特意觀察過,她應當性子很好,是個謹言慎語,不愛出風頭的女子。

但這份平民戶籍來的太過詭異,一邊抓人一邊給戶籍,怎麼看都像是打一棒子再給顆糖,恩威並施著訓狗一般。

寶如自幼兒長在長安,季明德想知道寶如是怎麼看白明玉的。

第86章 君子

寶如抿唇想了想道:“打小兒我們一起玩的但你要說其人究竟如何我也不會說她是太后娘娘的孃家侄女才情沒得說性子也是極好的。”

這跟沒說有什麼區別。季明德手摟了過來:“今兒聽說在東市上你差點兒遇了險?”

將野狐踹飛撲在馬棚上的那一幕還在寶如眼前。野狐還是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踹起來眼都不眨,待他胳膊伸過來寶如已是滿身的雞皮疙瘩,儘量溫柔的掙開:“還好平安無事。”

季明德欲問,又不好問出口兩目灼灼等著她答話。

“我想娘呢我想回秦州。”寶如站到了窗邊,鼓起勇氣道。

季明德輕輕唔了一聲寶如下一句又來了:“你眼看春闈進貢院要整整三天長安官場真的不是你那幾個秦州山匪就能玩轉的要不先讓野狐和稻生把我送回秦州,待你在長安過穩了再回秦州接我,多好?”

季明德邊聽邊笑兩頰酒窩深深眉目亦是溫溫:“聽說你今兒只出黑糖,就掙了整整二十兩銀子,廚房廊下還堆著幾十斤的蔗糖,算來又是一筆進項,你能捨得?”

寶如實言:“捨不得。”

她壓低聲音,急衝衝道:“但日子就是這麼個過法,有了困難,我們迎難而上,化解困難,無論過程如何,我回來了,好好在這兒坐著,你又為何那樣打野狐?

難道人就不能犯點錯嗎?在你這兒,稍微丁點的錯誤就要剝皮,孩子們在你手上大氣也不敢喘,以淫威而訓攝,叫那些孩子們替你賣命,或者這就是你們土匪的行事。可我瞧你打他們,心裡難受。”

這還是她第一次吐露對他行事的不滿,說完,淚眼巴巴看著他,一幅大義凜然要受罰的樣子。

季明德默了半天,柔聲道:“往後不會了。”往後訓這些孩子,看來得揹著她呢。

寶如發完了火,轉回炕床上坐了,撿起針線來做,做得幾針,歪到窗框上捂著臉頰,半眯半悶像是要睡著了。

可以想象,今天若沒有從秦州風塵樸樸趕回來的李少源當街攔住王朝鳳,若被王朝鳳帶入皇宮,寶如會怎麼樣。

白太后和李代瑁原本應該是一體的,但他們之間也有裂隙。

王定疆還會聽李代瑁的話,王朝鳳卻是直接聽命於白太后。

女人比男人向來更擅長陰私手段,為了那封能動搖自己兒子帝位的血諭,就算不死,白太后絕不會讓寶如活著出宮。

除了白太后,還有尹繼業了,尹玉釗是他的好狗,蠢蠢欲動,隨時準備伺機而出。

究竟要怎麼,才能保她在這毒蛇橫行,野獸出沒的長安城中不受傷害,能歡歡喜喜的,過一份平凡日子?

本是假寐,忽而一低頭,她是真睡著了。一手捂著面頰,抽噎兩聲,大約是在夢裡哭,胸膛微喘,似乎喘不過氣來。

上輩子瀕死時,她亦是這樣沉默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