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素來只有四喜一人侍奉,但四喜走路從來都是一陣風似的,全然不似眼前這般安靜。
是以,在他才入殿時,離鳳梧已聽出了是他,卻並沒回頭去看,只是抱著如玉,正襟危坐,目光落在院中那株被冰雪包裹的松柏上,心底卻是忍不住微微有些緊張起來。
☆、第六十二回 關懷備至
適才四喜說是殿中取暖的木炭用盡,往庫房領新的木炭去了,如今卻是隻有她一個。雖然懷裡還抱著如玉,可她想著今晨與他同榻而眠的情形時,心裡還是不免有些忐忑,生怕他會再做出什麼不妥之舉。
腳步聲越來越近時,離鳳梧只覺得自己靠在軟枕靠上的後背都有些冒汗了,僵直地坐著,覆在如玉身上的手微微顫抖著。
突然,頭頂傳來他略顯沙啞的聲音,“腳還疼麼?四喜可給你上藥了?快,讓我看看!”他說話間已在她身邊蹲下,此刻正要拂袖抬起她的右足,驚得她雙腳一縮,便想要站起身來,窩在她膝上的如玉已飛快躍到了她的手腕上,緊緊攀著她手臂,衝著半蹲在她身邊的楚顏“哼唧哼唧”的叫個沒完。
楚顏面色明顯一僵,劍眉一挑,隨即拂袖起身,冷冷看著如玉,眸光裡的寒意讓離鳳梧驀然清醒,倒是忘了先前的緊張與忐忑,只憂心楚顏會傷害如玉,便連忙站直了身子,想要張嘴說話。
可她右腳方一落地,便覺得陣陣痛楚直傳心間,一時間額頭上都有細微的汗珠冒出,微張的嘴只是擠出幾個無力地字,“如玉,乖!自己玩去,今夜我特意讓四喜從小廚房給你烤了燒雞,一會回來吃!”
已被她摟在懷裡的如玉似乎對“燒雞”甚為敏感,一聽她這樣說,立時便安靜了許多。
只是抬起那雙綠瑩瑩的狐狸眼,若有深意地瞧了瞧她,又轉過小腦袋看了看一旁的楚顏,隨後“啾啾”叫了兩聲,彷彿是在警告他,不能傷害她一般。
眼前白影一閃,眨眼之間如玉小小的身子已從窗稜上躍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冰雪之中。
殿中終是隻有他們兩個,她有些話憋在心裡,如今正好好好問一問他。
只是她強忍著腳上的疼痛站著,身子已有些不穩,想要坐下,有生怕他再有那樣的舉動,如此猶豫之時身子搖搖晃晃,就要摔倒時,倒是被他大手一攬,緊緊扶住了。
“你腳上有傷,不可久站,還是坐著吧!”楚顏扶她坐下後,緩緩蹲下了身子,抬手將她穿著輕便繡鞋的右足輕輕握住。
她想掙脫,他卻緊緊的握著,只是力道並不至於令她疼痛加劇,兩人這麼僵持著片刻後,她終是忍不住開口道:“皮肉傷罷了,公子不必擔心!”
“昨夜凍傷本就不輕,今晨又受了那麼重的一下,若不好好保養,將來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乖!我會輕一點,若紅腫的厲害,便不要穿這繡鞋了,一會我再命七夜送兩個暖盆來,將殿裡的炭火燒得足些,你在殿中修養時也省得受凍。”
楚顏的語調十分溫柔,說話間已將她腳上的繡鞋脫了去,他這份突然的關心,讓離鳳梧一直牴觸他的心驀地一暖。
當她還是那個海城的伊曉時,便是自幼飽嘗孤苦,養母雖待她如己出,卻畢竟隔了一層。
此後承了離鳳梧的身體,成為神鳳公主後,除卻那個不明真相的君父離映天對她視若珍寶外,楚顏便算是對她最好的男人了。
他雖時常冷麵以對,不可一世之態讓人不敢靠近,可這一刻想來,竟覺得他與她有許多相似之處。
他與她一般,都是孤苦無依之人,他雖有父親在堂,雖貴為一國儲君,卻從不曾享有父母雙親之愛,她起碼還有養母十幾年的陪伴,他卻從未有過。
縱然,他曾經利用算計過她,但終究到如今,她並未當真損失過什麼,腳上的傷多半卻是因她自己而起。
離鳳梧心思遊走之際,只覺得腳上一陣冰涼之感襲來,讓她回過神來,低首卻見他正仔細地將玉露膏輕抹在她的腳上。
末了,將藥盒放在一旁,雙手將她的腳緊緊裹住,霎那間她便覺得有一股暖流從腳底漸漸漫入,腳傷似乎轉瞬便好了許多。
分明是同一種藥,今晨四喜為她抹了一層又一層,卻並沒這麼神奇,可眼下經他一抹,效力竟是大不一樣的。
離鳳梧怔愣時,楚顏已經緊挨著她坐下,這時正目光沉沉地盯著她看,“好些了嗎?”
聞言,離鳳梧眸光一撇,終是問出了憋在心裡的話,“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不要說你突然喜歡上我了,這根本不可能!我不過是你們父子兩個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