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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正帝擱下筆,目光淡淡的橫過眼來打量他。他腰板子挺的筆直,微微低垂著腦袋目視地板,默默的承受著父親那透穿人心的銳利目光。

這時殿內眾人都已退了下去,只餘下他們父子兩人沉默相對,過了一會兒,嘉正帝聲音沉著簡潔的問他,“腿好利索了?”

陸予騫抬頭回答父親問話,“除逢天陰有雨,略有隱痛外,基本已痊癒。”

嘉正帝嚴肅威嚴的眉宇間隱有笑意,他不冷不熱地說:“基本痊癒?那就是還沒痊癒。別跪著了,起來自己找個地兒坐下。”

陸予騫站起來,但並未如嘉正帝所說找地兒坐下,他乖巧的立在嘉正帝身側,為自己的舉動解釋道:“兒臣覺得如此站在父皇身邊,雙腿更舒適。”

嘉正帝抬眼看看他,“如此說來,為父倒成你雙腿的良藥了?”

陸予騫不置可否,只是咧開嘴沒皮沒臉的笑了笑,沒說話。

嘉正帝無奈地搖搖頭,冷哼道:“兒臣?難得你還知道即是為父的兒子,又是朕的臣子。”

這是要切入主題了,陸予騫不敢懈怠,又立即跪在父親跟前,做乖兒子表忠心,“還有三月兒子年滿二十,未有一刻不銘記母親的孕生之恩,父親的過庭之訓。”

嘉正帝聞言微微一愣神,隨後抬手扶起陸予騫,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上下仔細打量他片刻,語氣平緩而稍帶苦澀地說:“除了眼睛,你的長相還是隨為父的多。只這鬼機靈的性子像極了你的母親,一樣的令人頭疼……”說到這裡嘉正帝停下了,似是再也難以說下去,停頓片刻,他又說:“予騫啊,你姓陸,是我陸東黎的兒子。除了為父,其他都是外人,你明白為父這句話的意思?”

陸予騫知道自己不該使心眼勾起父皇心頭的痛,可此等關鍵時刻不打親情牌,真的很難確保能全身而退。他目含抱歉的望著父親,鄭重地點點頭,“兒臣明白,日後定不再犯錯,惹父皇傷神。”

嘉正帝嗤笑一聲,沉默片刻,方又說:“前兩年要你成親,你以腿傷推脫,為父也能理解。現如今你這腿也愈了,年紀更是不小了,是該成家了。此前貴婦來求朕得空為你挑選一門親事,擇日賜婚。雖說唐秦兩家出了如今這檔子事,但此事與你無關,朕看唐家四姑娘不錯,你意下如何?”

一劫又一劫,陸予騫暗歎今日災難重重。他一面小心翼翼的覷覷父親的臉色,一面討好似得笑笑,語氣猶疑著問父親,“既是談兒子婚事,那兒子就大膽直言了?”

最是無情帝王家,最是淒冷為帝者。高處不勝寒,登上這萬萬人之上的寶座,就意味要承受比他人無法承受的孤寂。可是再強硬的人,心裡也有一處柔軟所在,而且這人越年紀大,越眷戀兒女承歡膝下的安樂。

嘉正帝衝著陸予騫後腦勺拍了一巴掌,責罵道:“混小子,何時不許你暢所欲言了,平日裡你說的還少?”

陸予騫捂著後腦勺“嘿嘿”一笑,此時可能是他們父子間,最溫馨平常的時刻。因為性格原因,嘉正帝性子冷清,平日面冷不苟言笑,其他兒子對他又敬又怕,沒人敢跟他如此調笑逗貧。只有這個老九,慣會裝乖賣傻,鬼機靈一個。也因為對他有相較於其他兒子不同的感情,因此與這個兒子相處時少了一份帝王家的規矩,多了一份平常百姓家的煙火氣。

陸予騫斂起嬉皮笑臉,一本正經地對嘉正帝說:“兒臣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請恕兒子不孝,不能答應這門婚事。兒子有喜歡的姑娘,此生只想娶她一人。”

“哦?是誰家的姑娘?”嘉正帝問。

陸予騫撲通一下,又跪在了嘉正帝跟前,言辭有條不紊地道:“兒子不敢對父皇有任何隱瞞。她叫言語,不是大昱人氏,既不出身名門之家也不生自富貴之戶,年方二十一,我們三個月前相識。長久以來,我一直在暗中觀察她,並未發現任何可疑之處,她不跟任何生人來往,來到我身邊亦無不軌目的。她性子溫婉安靜,簡單無心機。兒子覺得娶妻如此,再適合不過,望父親不要嫌棄兒媳出身平凡,成全兒子的幸福。”

“言語?”嘉正帝略一思索,“難道就是跟在你身邊的那個俊俏小廝?”

韓國公的問題上,陸予騫犯錯不止一樁,從前種種雖被他處理乾淨,可嘉正帝暫時沒證據,不代表不能責罰他。光他截殺送信人這一樁事,輕則給他一個包庇罪,重則把他打入同黨,不管哪一宗罪,若真要懲治他一番,都夠他難受的。如果言語的事情,他再試圖粉飾太平不坦誠相待,日後被查出來更麻煩。反正他的言語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為什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