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萱萱由著宮人扶著坐到椅子上,偏頭沒去看他。
秦晅揮手讓人下去,也拉了把椅子坐下來。
邵萱萱突然就覺得挺沒意思的,自己都這麼大一個人了,跟一個只有十七歲(至少這具身體年齡很小)的神經病置氣。
因為被狗咬了,所以乾脆連飯也不吃了?
怎麼想都是虧的!
秦晅正在想著怎麼讓她願意張口吃飯呢,突然就見她拖著不大靈巧的步子,在桌前坐下,拿了筷子開始大口大口吃飯。
秦晅已經到了嘴邊的一大串話,登時就又咽了下去。
他皺眉看著她沉默著狼吞虎嚥,一點兒跟自己說兩句話的意思都沒有,心裡愈來愈不舒服。
餓著肚子,坐地上都可以跟人聊一個下午,對上他秦晅,就無話可說了?
*之間的那點聯絡似乎並沒有將他和邵萱萱的距離拉近,也一樣沒有將邵萱萱和方硯徹底隔絕。
如果是他秦晅喜歡的女人,即便一個指頭都是不能給人碰的!
沒想到方硯這麼大方,也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大,居然敢偷偷揹著自己到這裡來“探監”。
這女人,不夠聰明、不夠機靈、不夠剛烈、不夠堅定,昨天還義憤填膺地認為自己是被“強(和諧)暴”的,甚至早上都還在絕食,下午方硯來站這麼會兒,突然就雨過天晴,願意配合著好好吃飯了。
但是秦晅看出來,她吃的是飯,夾的是菜,唯獨他這個給她提供了住所和食物的人,是被她完全忽略了的。
以為這樣就算是報復我了?
幼稚!
秦晅“哼”了一聲,起身離去,腳都邁到門口了,又指桑罵槐似的抱怨:“張舜,以後這種小事就不用來跟我說了,她這種膽小鬼怎麼會餓死,嚇死了還差不多!”
邵萱萱抬手就把手邊的釉彩折枝纏花瓷壺給砸了,乒乒乓乓聲音響了一串,又繼續低頭吃起東西來。
砸的不是我的東西,吃的也不是我的東西,完完全全不心疼。
可以直接砸秦晅臉上就更好了。
秦晅聽出了她舉動裡的愉悅,腳步更加憤懣,差點就轉頭回來教訓人了。
張舜看出他心情不佳,但這情況本身又十分尷尬,他實在插不進嘴的,只好小聲勸道:“殿下息怒,聶姑娘畢竟是個女流,耍耍小脾氣總是有的,別同她一番見識。”
秦晅猛然,頓住腳步:“耍脾氣?”
張舜點頭:“是呀。”
秦晅的面色緩和了一些,走回到書房,坐下後,神思也還沒完全回來。
這樣不痛不癢的“耍脾氣”,他還是第一次見識。
在他的理解裡,發脾氣這種舉動,要麼是上位者對下位者;要麼就是親暱到知道即使說錯了花辦錯了事情也能夠得到原諒的至親之人。
邵萱萱顯然不是他的上級,那麼,至親?
秦晅冷笑,笑完,又有些茫然。
他是經常發脾氣的,以前底下沒有人,只好對著空蕩蕩的石壁發,後來有了張舜有了這麼多手下,則開始對著人發。
他知道,這個身體是有威懾力的,每次發脾氣也只是為了加固這種威信,順便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但是張舜口中的“耍脾氣”顯然不屬在範疇。
靠傷害在乎自己的人而取得關注點,真是種奇怪的心理。
他想得出神,張舜以為他還在想邵萱萱的事情,又補充道:“殿下,依奴婢的意見,聶姑娘心底一定還是有您的——瞧,奴婢去她直接就把碗打翻了,你去她就乖乖吃飯了。”
秦晅扭頭打量他,張舜得到鼓勵,繼續分析道:“姑娘家的,名節什麼還是惦記的,殿下仁厚,好歹也給人封個名號,也算給了她個臺階下。
☆、第五十八迴心機
秦晅並沒有像張舜建議的那樣,給邵萱萱一個踏踏實實的名分——人依舊被他關著,隔天一早倒是又去探望了一次。
他還沒走到門口呢,遠遠地就看到了一個青灰色的影子一閃而逝。
姦夫淫(和諧)(和諧)婦!
張舜眼尖,也早看到了方硯,偷瞄了秦晅一眼,太子的臉果然沉了下來。
死了死了,張舜哀嘆。
他雖然不喜歡邵萱萱,但對方硯印象卻是很好的,身手好不多話,比以前跟在太子身邊的那群人不知好上多少。
這麼想著,忍不住就悄悄鬆了鬆手指,想將食盒摔了提醒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