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爺審視著他。
他心中已經對此事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張義澤不知道怎麼騙了他女兒,想借著他的女兒,從白家求財。
求財便求財,他不缺那點銀子,可他萬萬不該把主意打到婷婷的身上。
“你聽到了?”白老爺收回視線,看向自家女兒,“張公子不缺銀子,你別胡亂操心,免得辱了別人的自尊,好心辦壞事。”
羅衣一臉驚訝,彷彿不敢相信的樣子,然後轉頭看向張義澤,目光含著擔憂:“張公子,我……辱了你的自尊嗎?實在是抱歉,這並非我的本意。”
張義澤此刻心裡簡直要罵娘了,他不知道白婷婷是真傻還是假傻,但他知道白老爺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狐狸。這下,他再想開口求銀錢相助,就是不要自尊了。
便連被動接受饋贈,都是不要自尊。
他心裡暗罵,卻還要擠出溫柔和煦的表情,看向羅衣說道:“小姐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有這個意思的是你爹,他心裡想著,卻不能直接說出口,只對她露出幾分遺憾之色,然後拱了拱手:“本來小姐請我做客,我非常榮幸,但……恕我先行告退。”
他說完,便轉身往外行去。
這一回,沒有人攔他。
等他走後,白老爺才看向羅衣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已經知道張義澤是誰,以及羅衣為何把他帶來。他問的是,她跟他是怎麼認得的,又發展到了什麼地步?
羅衣羞澀地低下了頭。
一切不言而喻。
白老爺頓時大怒!
他怒的不是自家女兒居然跟人生了私情,畢竟她從小被他教養得天真單純,他怒的是張義澤居然有狗膽誘惑他的女兒!
“一個貪圖你美色的窮書生,有什麼好的?”白老爺怒道,“他都窮成那樣了,不好好讀書,不想著怎麼養活自己,整日裡沉湎於男女之情,婷婷啊,你看錯了人!”
他苦口婆心地勸著自家女兒。
羅衣抬起頭,一本正經地辯解:“不是的,爹你不知道,在我還醜的時候,他就喜歡我了。”她把兩人如何相識,他如何追求她,對他說了一遍。
白老爺愕然,隨即大為羞愧!
他居然不知道!
有個書生在自家牆上作詩一事,他只知其人,不知其名。當時只覺得風雅,便沒有叫人阻止。沒想到,居然是在引誘他的女兒!
他一時生自己的氣,居然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引誘了女兒,一時又生下人的氣,居然沒早先把事情跟他說清楚。
他既羞又氣,且愧且惱,口裡只說得出兩個字:“荒唐!荒唐!”
他越想越覺得張義澤不安好心。
自家女兒之前長得什麼樣,他心裡有數。他不嫌棄,那是因為這是他的骨肉。可別人,尤其是男人,怎麼可能不嫌棄?
張義澤在那時就大肆追求她,絕對不安好心!
“你以後不許再見他!”白老爺直接下令。
羅衣露出一點失望和傷心的神情,然後乖巧地點頭:“是,爹。”
見女兒還算乖巧,白老爺稍稍放下心,又藹聲勸了一句:“乖婷婷,爹不會害你。那個張公子,他不是個好人。你放心,爹一定給你找個可心的如意郎君,叫你風風光光地嫁過去。”
羅衣乖巧點頭:“我知道了,爹都是為我好,我聽爹的。”
見她乖巧,白老爺心裡別提多軟和了,他摸了摸她的頭,心裡更是戒備起來,一定要防住張義澤,叫他別再來騷擾他的女兒。
羅衣自然是聽白老爺的話,不會再去見張義澤。但她可以讓自己的“婢女”去見張義澤。她對著鏡子,點了點自己的面具,直到面具變幻成胡二妞的模樣。
在她附身過的身體當中,李曼娘容貌秀美,傅羅衣美豔絕倫,竇盈盈精緻動人,唯有胡二妞姿色平平。她稍加打扮,就悄悄出了府。
記憶中有張義澤的住處地址,她一路摸行過去。
且說張義澤,那日在白家被狠狠打了一頓,是身上也疼,背後也疼,胳膊也疼,腿也疼。除了頭臉被他護住,沒有怎麼捱打,身上幾乎被打遍了。
這幾日,他痛得實在扛不住,便躺在床上修養。
腦子裡全是算計。
如果說,原本他只是想從白家得到些許錢財,在經歷了這場痛打之後,他所求的就不止是這點錢財了。他眼底劃過一抹狠色,漸漸露出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