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打從她進入這座殿宇的時候,就已經開啟動用了的禁制。
很簡單,同時也很容易讓人忽視的一種禁制——
幻像禁制。
顧名思義,讓人產生幻像,看不到真正發生的,看到的都是虛擬出來的幻像,和現實截然相反。
比如說,禁制之後,誰誰誰受了傷,或者是死亡了,幻像禁制之前,人看到的就是誰誰誰大發神威,有如神助,將對手一舉斬殺。
舉斬殺。
再好比,禁制之後的殿宇裡,褚妖兒一直都是在和參商大帝針鋒相對,可禁制之前的殿宇外,臨寒所聽到的,卻是她和參商大帝傾訴衷腸,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在對臨寒進行著精神之上的凌遲,以一種極其極端的姿態,逼迫臨寒正面承受參商大帝所帶來的對心境的摧毀。
褚妖兒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奈何她的靈識是十分敏銳的,早在剛剛到達這座殿宇的時候,她就知道,這殿宇上下了禁制。
可她並沒有說。也沒有告訴臨寒,更沒有告訴萌。
只是將計就計,進入了禁制,讓臨寒看到幻像,誤以為她是真的背叛了,以這種堪稱決絕的姿態,來逼迫臨寒。
心境上的摧毀啊。
四百九十一年前,參商大帝是要有多麼的理智,才能佈下了這麼長遠的一個局?
“你下了一招好棋。”褚妖兒走向那漆黑的殿門,走向那同樣漆黑的禁制,行走間行雲流水,毫不拖泥帶水,和剛剛在胡亂說話拖延時間的她,一點都不同,“這一回合我認輸,你贏了。”
她說得面無表情,也說得輕巧至極。
似乎這一回合的輸,並不被她放在心上。
可事實,當真如此?
看她要離開了,參商大帝也不阻攔,只目光難測的看著她的背影,說道:“你輸了?不,是我輸了才對。”他站起身,寬大華麗的袍袖因著動作劃過帝位,發出輕輕的聲響,聽在殿宇外的臨寒耳中,卻全然是衣帛破裂的聲響,無比錐心,“是我計算失誤,沒想到你居然會將計就計,是我輸了。”
他輕嘆一口氣,從那高高的帝位上走下來,似是要隨著她一起離開這座殿宇,出去見臨寒:“褚妖兒,現在的你,當真狠心呢。”以前都不會這樣對他的。
褚妖兒聽見他的動作,步伐放慢,聞言微微冷笑:“你才發現。”
“嗯,才發現。”
“晚了。”
“呵,不晚。”
“是麼?”
她不置可否。
他走到她身後,她摟著懷中的萌,抬腳向前方被下了禁制的殿門走去。
不過才靠近而已,緊閉著的殿門便自發開啟,陽光重新鋪灑而來,卻依舊是沒有照進殿門之內,是被禁制給遮擋了。
褚妖兒停下腳步。
她站在開啟著的殿門前,站在那與陽光不過一步之遙的黑暗邊緣,抬起頭來,面向著那陽光之下的臨寒。
臨寒。
臨寒。
她嘴唇動了動,卻終究沒有說出聲。
只眉頭再度一皺,盈滿了不被人察覺的痛楚,空氣中的血腥味濃郁到讓人心驚。
她和參商大帝都知道,臨寒是她目前最為重要的,不管從哪方面來說,現在的她,是根本離不開臨寒的。
可參商大帝卻是利用臨寒,讓她無法在既定的時間內解開夜色妖華、解除體內毒素,進而逼迫她為了臨寒提前來到他這裡,好讓他再為臨寒加上一層威脅她的籌碼。
參商大帝早已習慣如此對她。
甚至他覺得理所當然,他對她就該是這樣。
若是以前的褚妖兒,很可能就會任他去,根本不會對他有所戒備。
可如今的褚妖兒,在他算計她的時候,她也是在暗中的算計著他,只是他並沒有察覺到她的算計,或者是察覺了,但他覺得有趣,並不點破而已。
因此她將計就計,提前來到這裡來見他,冷眼旁觀他為臨寒加上那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臨寒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心境,摧毀得更加千瘡百孔。
千瘡百孔到,她只要稍稍那麼一碰,臨寒的心境,就會徹底的毀了。
那麼她……
緊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她面容重新變得冰冷。眼前還是殿主給她的那條玄黑色的綢布,遮了她的眼睛,卻遮不住她的神情,給人一種即便她閉著眼睛,卻還是能感受到她冰冷目光之感。
“臨寒。”
她終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