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會客廳,這三個關係匪淺的男人,都靜坐著,沒人再說話。
只偶爾侍女進來上茶,滾燙的茶水傾倒在茶杯裡,發出點點細微聲響,才會打破這裡滯澀的氣氛,令得這三人看起來不太像是雕像。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陽光愈發刺眼,但溫度卻還是很低,似乎再過兩天,古城這裡就會下雪了。
終於有侍女來報:“啟稟古帝,帝妃醒了。”
姬華起身,走出會客廳,看也不看臨寒一眼,便接過侍女遞來的盛著藥碗的托盤,轉頭對祁皇道:“去跟我一起看看妖兒吧,知道你回來了,她會很高興的。”
祁皇應下。
兩人並肩離去,臨寒坐不住,躊躇片刻,便也跟了上去。
只是等臨寒跟過去的時候,褚妖兒住下的那間臥房,房門還是緊閉著,半點都沒有要開門見客的意思。
臨寒只好站在外頭等著。
等了會兒,就見房門開啟,姬華和祁皇從裡面走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眸中神色不言而喻。然後祁皇道:“妖兒要見你。”轉而壓低聲音,“她剛吐了一回,精神不好,你不要亂說話刺激她。”
臨寒沉默地點點頭,卻是在原地又站了會兒,似乎是要調整好心態,這才進去。
目送著臨寒進去,順帶關上了門,祁皇道:“妖兒真會原諒他?”
姬華負手而立,微微眯起泛著紫意的眸,看向午後金烏:“不會。”
“你這麼肯定?”
“他是被你指點了,才明白過來的。”姬華道,“妖兒想要的,是他自己能夠想清楚,而不是藉助外力。”
聞言,祁皇笑了:“那我這算是多此一舉?”
姬華搖頭,卻是不肯再說話了。
多此一舉也好,不多此一舉也罷。
逼迫不夠,褚妖兒是決計不會輕易原諒臨寒的。
她和臨寒之間,矛盾太過激烈,信任也太過膚淺。不解決矛盾,不加深信任,褚妖兒無法想象,以後的生活,該怎麼繼續下去。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等美好願望她是達不成了,那她要的,就只能是和睦相處,至少不要鬧出什麼太大的矛盾,平常裡小打小鬧便罷,真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所以,她逼迫臨寒,又何嘗不是在逼迫自己,儘快將她和臨寒之間的磨合期給結束掉?
結束掉?
磨合得太長,總是會出問題的。
是以,剛孕吐過一回,慵懶歪在床頭的褚妖兒,在聽到誰的腳步聲傳來後,她有氣無力地伸手指了指:“坐。”
臨寒聽著,心中一緊。
什麼時候,他和妖兒,居然到了如此禮貌生疏的地步?
他不由再度反省,心道自己做錯的真的是太多太多,然後就在褚妖兒床榻邊的一張凳子上坐下了。
褚妖兒原本指的是床沿,聽出他坐在另外的地方,她也懶得說話,只直截了當地道:“你找我,是要幹什麼?”
臨寒知道她不喜歡聽廢話,便也毫不拖泥帶水的道:“我來找你道歉。”
“道歉?”
“嗯,之前是我不對,我錯怪你了,妖兒,對不起。”
他說得十分坦誠,顯然是真的知道錯了,道起歉來,也是沒有什麼遲疑之處。
很自然而然地便說了,沒有什麼是被人逼迫著才說出來的。
褚妖兒不語。
她眼前綁縛著厚厚的紗布,連眉毛和鼻樑也是被包住了,腦袋上更是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完全就是個十足十的病號。她嘴唇還是蒼白的,沒什麼血色,妊娠反應說來就來,讓得她身體非常難受。
她半靠在床頭,伸手把墊在腰後的靠枕給挪了挪,好讓她能靠得更舒服些。這時候她才對著臨寒道:“那你同我說說,你哪裡做得不對。”
臨寒看她坐著不舒服,原本想要幫忙讓她躺下的,但礙著她的態度,他也不敢動,只得答道:“我不該誤會你,不該對你說那些不好聽的話,我不該……”
話沒說完,就見褚妖兒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下去。
然後就看她抿了抿唇角,緩慢道:“這些都不是問題。你知道你做得最不對的地方,是哪裡嗎?”
臨寒一愣:“哪裡?”
褚妖兒輕輕勾了勾唇。
他果然還是沒有真的想清楚。
哪怕他已經前來認錯,可他到底是做錯了哪裡,他還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