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成年,德親王便入宮請封他為世子。
所以傅炎即便是弘順帝親生,他只要沒入皇室玉牒,只要名字上了宗譜,那他就一輩子是德親王府的後嗣,與傅涼梟他們這一脈的親兄弟,也只能以堂兄弟相稱。
傅炎性子孤僻,這麼些年能得他誠心相待的,也就只有楚王傅涼梟一個,至於其他宗室子弟以及那幾位皇子,也就是明面上過得去。
哪怕是見著了容貌與他有七八分相似的懷王傅涼煜,傅炎也只會按照君臣之禮淡淡打個招呼就走開,從來不會有過多的交集。
——
許如月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光是那些血腥刺殺的場面,就讓她險些嚇沒了半條命。
後來又從斜坡上滾下來,對於嬌生慣養的她來說,壓根受不住那樣的衝擊力,身上大概有多處擦傷,她已經沒精力去檢視了,兩眼一閉,昏厥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許如月發現自己已經墜入了懸崖底。
這裡是一處河灘,河灘上的石子硌得她脊背生痛。
許如月撐坐起來,手臂上,腳踝上全都有大大小小的擦傷。
對著河水照了一下,臉上似乎也有一些擦傷,看起來雖然不嚴重,但如果讓丫鬟和教養嬤嬤們瞧見了,必定能嚇得大驚失色,好像天塌了一樣,然後一群人慌慌張張地傳信回丞相府,為她蒐羅這天底下最好的祛疤良藥。
畢竟她是楚王的準王妃,嬌體是不能有任何損傷的,更何況是臉上。
誰不知道楚王只喜歡美人,要是她因為毀容而遭到楚王的厭棄,那麼前頭多年的培養都會頃刻化為泡影,她也會快速地淪為笑柄,甚至是被家族所遺棄。
而她這顆廢掉的棋子,很快就會被家族裡的其他人所取代。
畢竟一個野心勃勃的家族,是不可能兵行險著只培養一顆棋子的。
而最先動的棋子,是為了幫後面的棋子探路。
許如月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唇邊勾起的笑意滿是苦澀,還帶著幾分嘲弄。
許家到底是讓她變成了探路石,因為比起後面的那幾顆棋子,她長得最美,是楚王可能喜歡的型別,所以先走一步,成為楚王妃,迷惑楚王,牽制楚王,等寧王順利當上太子,許家便會再送一位嫡出的姑娘入宮成為太子妃。
所以其實,她不僅僅是寧王當上太子的鋪路石,還是堂妹許如眉的鋪路石。
就在聖旨賜婚讓她成為楚王準妃的那一日,許如眉就已經內定成了寧王妃,未來的皇后。
許如月還清楚的記得,人前溫淑恭順的堂妹許如眉,在她接了旨以後親自登門道喜,言語之間淨是感謝她為她鋪了皇后榮華之路的得意以及許如月即將成為楚王妃的嘲笑。
放眼整個京城,誰不清楚楚王並不是單純的酒色之徒,他性情暴戾,喜怒無常,高興的時候把你寵上天,不高興的時候,讓你眨眼間就從天堂墜入地獄,粉身碎骨。
她去了楚王府,或許真的能一時迷惑牽制住楚王,但在不久的將來,等他玩膩她的時候,她的下場絕對會比死還難看。
明白了這一點,許如月再回頭想想身邊那些人的恭賀祝福,頓時覺得諷刺,那一張張虛偽的笑臉,就好像是在參加她的葬禮。
之前從斜坡上滾下來的時候,許如月甚至在想,若是摔下去能摔死,那也算是一種解脫了,至少下半輩子不會再任由人擺佈。
只是可惜了,老天爺不收她的命,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都還能活著。
許如月不是樂觀的人,但也絕不悲觀,沒摔死,那就好好地活著,沒必要自己尋死。
否則就這麼輕易死了,一點價值都沒有。
掬把水洗了臉,許如月站起身,腳踝很疼,但她必須儘快找到出路。
抬起頭四處看了一下,這裡應該是一處山谷,一面是懸崖峭壁,她摔下來的那一面坡度倒是緩一些,但仍舊不是她能隨便攀爬上去的高度。
爬不上去,那就只能順著河流往前走了,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至於上面的那幫人?
擔心是肯定擔心她的,不過他們擔心的不是她本人,而是許家即將落空的利益。
花費那麼多年心血才培養出來的美人,因為要做兩手準備,所以讓她既有成為皇后的雍容華貴之態,也有楚王喜歡的傾城絕色之姿。
若是還沒發揮任何作用就喪了命,可不就是一大損失麼?
她甚至已經想象得到,若是自己死了,皇姑母會如何地罵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