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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使是飛蛾、蟾蜍,亦不敢輕易靠近。

他抬頭,倒像是被火燎到了一般,避開目光:“我可以進去麼。”

“當然。”

他慢慢從地上起身,如今邪神比蘇傾還高出一頭,靠近時,成年男人的壓迫感濃郁,反襯得她纖弱嬌小。

蘇傾衣裙款擺,安然坐在塌上,自出事以來,她的唇色一直蒼白,但繃直的脊背和袖長的頸,將那繁複衣裳穿得落落大方,依然可見當年儀態。

蘇傾低眉替他斟茶,誰也不說話時,她感覺身體裡被黏合的裂縫,正像一張張嘴,渴求地汲取著他身上的能量,她的手頓了頓,一時間有些尷尬。

她現在算不得神尊,頂多算是讓他以己身心血精心供養的娃娃。

而邪神低垂睫毛飲茶,不閃不避,任予奪取,一言不發。

“幽冥事物繁忙,不必天天過來。”蘇傾說,“你如今已大了,我沒有什麼可以教給你的了。”

邪神面不改色,把茶飲盡了,輕輕擱在桌上,嘴角繃著,洩露了一點情緒:“我想吃點心。”

蘇傾鬆了口氣,眼裡有了喜色,因為他既有所求,總還讓她覺得不至於太過意不去,立即拍拍掌召來侍女:“去把先前的糕點再端一份來。”

一份四樣,梅花形狀的還特地用嫣紅花汁染了顏色,擺在盤中,分外精巧。

“嚐嚐,看還是不是那個味道。”

邪神一言不發,捻起一塊放入口中,動作乾淨優雅,仿若天生尊神。

蘇傾瞧著他,一時有些悵惘。

邪神靜默地吃完了點心,低著眼瞧了瞧修長手指上的殘渣,蘇傾將手帕遞過去,他視若無睹,舔了舔手指,淺色的瞳,又浮現出貓一樣專注高傲的神態。

“……”蘇傾的帕子慢慢絞進手心。

邪神旁若無人地用過點心,脊背靠在椅背上,從懷中掏出一隻玲瓏木盒放在桌上,慢慢推至她面前。

“這個贈予娘娘。”

蘇傾遲疑地推開盒子看,一瞬間,彷彿讓閃電劈中了天靈蓋——

絨布之上,兩隻鸞鳥首尾相接,口銜一石紋蠟丸,正是她吞金死後那日,被邪神留下作為本錢的那隻釧子。

“這……這……”她的手指顫抖起來,一時間兩頰因急切而泛出反常的紅色,盒子拿不住了,“啪”地拍在桌上,聲已現冷意,“從別的女子要來之物,轉贈於我?”

她全然不知自己在說什麼,橫出的驚懼和委屈,全部遷怒於邪神。

她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像是個做不完的噩夢似的,時空線顛倒混亂,出現了另一個蘇傾,那麼作為靈石娘娘的她,究竟該算誰?

邪神未料到她如此反應,一時間駭得手足無措:“我……我只是……”

他也不知她如何得知此物由來,他喜歡為靈石挑選精巧飾物,幾乎變成了習慣,見了別緻的,模仿有之,不論手段搶奪來也有之,卻沒想到無意間輕侮了她,頓時十分自責。

晃了晃神,又彷彿從剛才那話中,辨出一股細微的、不平穩的埋怨之意,竟像是拈酸吃醋一般,一陣滅頂般的狂喜兜頭蓋下,心神已剎那間全亂了。

他伸手一把扣住盒子要收走:“是我錯了,往後絕不會了。”

蘇傾深深地瞧著那釧子,卻不知道此次一別,還能不能有機會再拿回它來,心一橫,從他手中撬了來,硬戴在了手上:“這個我留了,往後別再取人東西,知道麼?”

邪神瞧著她的目光有些怔愣,毫無脾氣地頷首,蘇傾的目光無意間落在他裡衣內圓環上,又瞬間陷入了訝異:“這個,你怎麼還留著?”

和她交換的時候,不就應該把圓環給她了嗎?

邪神似乎有些負氣,直直瞧著她,想起那一千多日夜,心中又痛又酸楚,輕道:“我日日配在身上,不敢離身。”

蘇傾有些不敢確定了:“那這釧子從誰處得來?可是荷鄉蘇傾?”

邪神見她問得關切,這才仔細回想一番,皺眉:“……忘了。”

“她統共沒同我說幾句話,便安分入了地獄,是故沒留下甚麼印象。”

蘇傾頭痛欲裂,擺擺手趕他走:“罷了,你回去吧。”

邪神佇立原地:“明日,娘娘還給我做點心吃。”

“嗯。”她敷衍著,輕輕一應,側影逆著光,柔美至極。

邪神看她一會兒,旋身離開。

等他走後,她又轉了轉腕上手釧,忽而意識到什麼:她那枚鐲子,鳥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