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她一抬頭髮現大家竟然都看著她,立刻就臉紅了:“怎……怎麼了?”
陳贇善意一笑,又問了一遍:“我們打算用天火雷去燒敵軍的糧草,想要詢問一下先生,此法是否可行。”
高群、莫信和宋貞敬都是第一次見沈芊,剛才她縮在後頭,他們沒瞧見,如今發現這位竟然在,三雙眼睛立刻如同探照燈一般齊齊落到她臉上,那模樣,愣是像是看見了什麼新奇物件。
“天火雷燒糧草,效果應該還蠻好的。”沈芊還有些懵懵的,也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只是順著陳贇說話,隨即又喃喃地加了一句,“不過,效果最好肯定還是用來攻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話一說出來,就如同一道閃電瞬間劃過趙曜的腦海,他猛地抬頭,看向陳贇,臉上忽然浮現了志在必得的笑意。
陳贇、莫信、宋庭澤幾人都看到了趙曜臉上的笑容,連沈芊都慢一拍地轉頭去看趙曜,大家都不明白,他在笑什麼。
“殿下,可是有什麼好計策?”張遠最是瞭解趙曜,知曉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便說明他已經胸有成竹了。
可誰知道,趙曜的目光觸及張遠,臉上的笑容忽得一滯,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變得複雜而歉疚,還有些欲言又止。
張遠雖臥榻病重月餘,體虛身弱,可他的心裡一直亮如明鏡,這一次也不例外。趙曜露出這般歉疚的表情,還能是因為什麼?只能是因為大郎,而大郎還有什麼值得殿下歉疚?無非……無非就是他的屍身罷了……殿下想做什麼,他已然知曉了。
張遠只覺心如刀剜,眼前一片眩暈,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扶手,好像不如此做,便無法支撐住自己。
見他這般模樣,趙曜亦是無奈又酸澀,即便涼薄無情如他,也覺得張大人對稱得上是他仁至義盡。不管張遠最初是怎麼想的,但他全力協助他在山東進行軍改,毫不避諱地由他將山東十萬兵練成唯他馬首是瞻的親兵,除此之外,張遠對沈芊的武器研究也是鼎力支援,最難得的是他從來不曾對天火雷的配方生出一絲一毫的貪圖之心。可以說,如果沒有張遠的支援,他根本不可能一舉擊敗韃靼軍,立起自己的威嚴,也絕不可能讓這些蠢蠢欲動的大臣、老臣們如此俯首帖耳。
可就是這樣一個能臣、老臣、忠臣,因為對大周的忠義,痛失心愛的長子,甚至險些因此家破人亡。可以說,張遠沒有任何對不起大周的地方,反而是這大周天下對不起他!
在這樣的情況下,趙曜又如何能說出那個,也許會讓他兒子連屍骨都剩不下的計策?
“殿下,您到底是有什麼計策?”高群不明白這裡面的暗潮湧動,很是急切地追問。
趙曜沉默著,不知道該不該說。就在此時,張遠忽然開口了,嗓音低啞又虛弱:“殿下大約是想,火燒平陽城吧。”
沈芊熟知燃燒/瓶在二戰時候發揮的威力,遂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啊!對了,可以往平陽城中投放燃燒/瓶,依此物之威力,整個平陽必將燒成廢墟!哼,他們韃靼人敢屠城,我們就敢放火!此番,便可給平陽城五萬冤魂報仇雪——”
沈芊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廳堂一瞬間靜得讓人心悸。她也想起了屍身還掛在城門上的張撫遠,頓時慌張地向張大人的方向看去。
陳贇、馮宣、田沐陽、徐涇、趙曜、沈芊……幾乎所有知情的山東官員全部面露不忍地看向張大人,一個一個全部沉默不語。沈芊在心裡更是恨自己恨得不行,如果不是在會上,她必是要狠狠抽自己兩個嘴巴子——讓你嘴比腦子快,讓你開會走神!MD,現在戳了人家痛處,你滿意了!
張遠看向眾人,臉上還帶著笑容,對趙曜道:“此法甚妙,臣以為,可行。”
瞧著張大人臉上那恍惚又縹緲的笑容,沈芊的眼眶立刻就紅了,她默默地側過頭,把臉朝向牆壁,不讓任何人看見她那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上天不公,不公至斯!像張大人這般好的人,為什麼就沒有好報呢!
馮大人亦是面露不忍,他很想開口說,算了吧,旁的法子也是可以的,沒必要,沒必要非要燒城……可他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燒城,是最有效、最快速、最解恨的法子,既可減少我方損失,又可重挫敵軍,最重要的是,還能報償天下百姓的洶湧恨意!
民心所向,國之所向,尤其如今的大周深陷苦戰,激發民眾對朝廷的信心和擁戴是何等重要。
“殿下,臣知道您是在顧念臣,顧念臣的兒子。”張遠依舊笑著,一雙渾濁的眸子裡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