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還是生出了皇六子,從那以後,陛下廢太子的動作就越來越大,朝堂上天天吵,日日鬧,一年到頭不可開交……
張遠搖了搖頭,收起自己那飄遠了的思緒,看向雖年紀尚小,但已經初具威儀的太子殿下,幸好幸好,這位殿下更像先皇后而不似……咳,總之,反正有儲君如此,大周還是很有希望的!
“郢州城和青州城雖一偏東,一偏西,但都在黃河的這岸,韃靼人想要過來,可不容易,他們沒有水師!”馮宣也站起身,走到地圖和沙盤的邊上,“所以,他們應當還是會先攻河南。”
“睢陽城在黃河北岸,他們第一站,必是先攻睢陽。”說到戰事,陳贇開口了,他盯著地圖,眉頭走得死緊,“可是,難道我們就看著他們攻睢陽嗎?睢陽只是河南一個偏遠州府,周邊大約也只有兩個衛所……這一萬多人怎麼可能抵抗得了韃靼大軍?”
馮宣也跟著湊過來,擠到趙曜和陳贇中間,瞧了瞧地圖,也跟著大搖其頭:“這睢陽城的情況,微臣倒是瞭解一些,睢陽府是河南十三個州府裡面最窮的一個,人口也少,睢陽城中撐死了五萬人,就算加上週邊大大小小的幾個縣,總人口也不超過七萬……哪怕全民上戰場,也不過人家一個零頭啊。”
此言一出,便是斷定了睢陽城必會為韃靼人所破,氣氛頓時凝重起來,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馮宣不停地揪著自己的鬍鬚,想著還能有什麼辦法,能解睢陽城的危局,給河南都司的指揮使去信,讓他帶大軍去抵抗?且不說河南那邊來不來得及把十幾個衛所的兵都聚起來,就算真拉出了十萬兵力,就睢陽城那個矮小破敗的城牆——也守不住啊!
趙曜面沉如水,目光一直落在地圖上那個代表睢陽城的小小的圓圈上,一片死寂中,他忽然出聲:“張大人,勞煩您給睢陽知府去一封信,就說是本王的命令,著令他立刻帶著全城百姓南撤,如有延誤,立斬不赦——”
“是——”張遠剛想應聲,就發現趙曜並沒有說完。
“——另,著他臨走之前,燒光城中所有存糧!”
“什麼?!”這是馮宣和陳贇的二重奏。
張遠雖沒有如他們兩人一般失態,但也忍不住瞪大了他那雙眼皮耷拉的小眼睛,不過幾乎是瞬間,他就想明白了趙曜的意圖,隨即又聯想到通州知府錢嵩下的那道命令,一時倒是情緒翻湧,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古有官渡之戰時,曹操行軍,為防袁紹屠城,而帶百姓撤退,如今讓睢陽知府也效仿一回,倒沒什麼……只是這燒糧草……”馮宣掐著鬍子,麵皮微皺,“難道是要留給韃靼人一座空城?可……可若是我等猜錯了,韃靼人並沒有選擇睢陽城……”
“那糧草就白燒了……”作為一個行軍打仗,成日要為糧草犯愁的陳贇,他心疼地眼皮都跳了跳。
“此事沒有什麼如果。比起韃靼人破城後屠城,比起他們獲得糧草後,直接據睢陽而南望,對我大周南方虎視眈眈——誤燒一城糧草,算得上什麼?”趙曜轉頭,銳利的目光落到眾人臉上,聲音也冷硬似鐵。
“有理,不管我們用不用得上,至少絕不能讓韃靼人得去!”陳贇點點頭。
馮宣雖還是有些猶豫,但在場三人都認可了,他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決定了睢陽城之事,幾人又談論了青州城的禦敵之計。
這一次,趙曜和其餘三人的意見都高度吻合,那就是——徵兵!
這個念頭,張遠其實早就有了,可是兵制如此,他著實是不敢開此先河,他能做的,就是抓緊他山東這一省計程車兵操練,爭取讓這些軍戶不要淪落為農民,為此他給了張遠好些支援,不僅嚴格管理軍戶們的田地,不給任何鄉紳豪族兼併的機會,甚至還會時不時地壓榨這些鄉紳,讓他們出資捐助軍隊建設——當然,肯定沒有這麼簡單粗暴,還是頗有些技巧的,比如給捐錢多的鄉紳以表彰等等。
不過這些,就不用在殿下面前說了。張遠把自己對於徵兵的設想告知了趙曜,趙曜眼都不眨就應下了:“確實該如此,要對抗韃靼人,如今這六萬兵力是遠遠不夠的,如今這國難時期,募兵制也該提起來用了!張卿,就勞煩你這幾天擬張摺子,把徵兵事宜詳細寫一寫,讓本王好好參詳。”
“好!”張遠非常爽快地應下了,無他,那些具體條例、注意事項、實施難點,早就在他心裡掂量了十幾年了,哪一條不是想過又想、琢磨了又琢磨,別說是讓他幾天寫出來,就算讓他噹噹場寫,也是沒問題的!這畢竟是他多年的心願啊,本以為這一生是沒機會實現了,沒想到……上天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