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被貓玩弄的老鼠一般。
“朕是天子,便是死,也要尊貴體面地死。”天授帝冷笑。
而伴隨著他這句話的,是已經衝到大殿外的喊殺聲,腳步聲,有人在殿外露了個頭,向裡看一眼,旋即驚喜地大喊:“將軍,大梁皇帝在這裡!”
天授帝瞟了殿外一眼。
手中的劍毫無徵兆地刺出,捅向那忠心內侍的肚腹。
內侍兩眼圓瞪,不敢置信地看著天授帝。
天授帝臉上露出了笑:“去吧,你也清清白白的死,這是朕最後一次賞賜你了,算是表彰你的忠心。”
內侍兩眼依舊瞪著,身體卻軟軟地倒下,再沒了聲息。
天授帝拔出了劍。殿外,羅鈺一身染血的亮銀鎧甲,裹挾著寒霜而來,目光一眼便看到御座上的天授帝。
天授帝也看到了他。
原來,就是這個人啊。
就是這個人,毀了他好不容易得來的江山。
天授帝嘆息一聲,那還沾染著鮮血的劍驀地調轉方向。
“噗嗤!”
是利器刺入血肉的聲音。
天授帝眼裡的光芒散去,身體卻依舊端端正正地坐在御座上,彷彿一尊雕像,只有那還在流血的腹部證實了這是一個剛剛死去的生命。
“將、將軍?”
看到這一幕的小兵結結巴巴地問羅鈺。
羅鈺沉默地看了眼那屍體:“留十個人,看好遺體,別讓人糟蹋。走,去別處!”
除了留下看守天授帝遺體的,其餘紅巾軍迅速跟著羅鈺轉換戰場。
冷泉宮是個遠離正殿的偏僻宮殿,因而紅巾軍攻到正殿時,冷泉宮的人還有時間躲藏。
冷泉宮最大的一座宮殿裡,已經說不出話的太上皇躺在床榻上。雖然說不出話,身體動不了,但他眼睛還好著,耳朵也沒聾,聽到外面的嘈雜聲,太監宮女的恐懼嘶喊,也就明白瞭如今的處境。
他眼睛裡留著淚,哀求地看著床邊的男人。
那男人三十來歲的樣子,身材頎長,樣貌俊朗,很有股翩翩美男子的模樣,只是如今他有些不修篇幅,也太過瘦弱了些,一身長袍晃晃蕩蕩地掛在身上,七分的樣貌也只剩下三分。
男人正在拼命地扯床榻上的幔帳,完全沒看到太上皇的眼神。
太上皇見狀,只得“啊啊”地叫著。他說不出完整的字,只能這樣叫,被□□毀壞的嗓子就像一個破了洞的風箱,聲音嘶啞難聽。
男人終於聽到聲音,他手裡扯著幔帳,看了眼太上皇。
太上皇又激動地“啊啊”了兩聲。
男人的手握緊了幔帳,看著太上皇的眼神有些詭異。
在這樣眼神的注視下,太上皇眼裡的希冀一點點滅了,反而湧起懼怕來。
男人笑,放下手中幔帳,走到太上皇身前。
“皇上。”他語氣溫柔地叫了一聲,說出的話卻一點也不溫柔,“你知不知道,對著你這張老臉——我有多噁心?”
太上皇一愣,隨即眼裡浮現出憤怒。
男人呵呵笑了,“你覺著你給我榮寵我就該感恩戴德了?可你有沒有想過我要不要這‘噁心’的榮寵?”
似乎想起了什麼,男人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太上皇“啊啊”叫著,似乎想辯駁什麼,然而男人已經不看他了。
男人繼續撕著幔帳,待撕了足夠的幔帳,就將它們打上結,結成一條長長的繩子。他拿著這繩子跑到殿外,殿外有個水井,只是卻早已枯了,只有軲轆還立在那裡。男人將繩子一頭系在腰間,一頭系在軲轆上,就要下井。
只是,井才下到一半,繩子就被人往上提,上方有人喊:“井裡有人!”
男人滿臉驚懼,心如死灰地被拉了上來。
“是太上皇麼?”有人問。
“不是,是個太監——咦,這穿的也不像太監啊?是當官兒的?”
有人扯了個太監問:“這是誰?”
那太監哆哆嗦嗦,“沈、沈侍郎,威遠伯府的沈侍郎,伺、伺候太上皇的,大、大人,饒了奴婢……”
“沈侍郎?威遠伯府?”那大兵唸了下,不記得將軍有交代過要注意這號人物,便想讓人將男人先綁了。
然而一道聲音打斷了他:“你是沈承宣?威遠伯世子沈承宣?”
“將軍!”士兵們忙肅容叫道。
羅鈺走向那個被人剛從井中拉上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