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宜生縫製一件披風送給他; 他卻還了一本《女誡》……
所以,別說別人,就是當事人宜生自己,也從未想過別的。
別人不會多想,但杜管事這幾年跟在沈問秋身邊,看著他為了找尋這對母女幾乎走遍天下的樣子,就是再遲鈍; 也察覺到自家爺對這對母女感情不一般。他沒見過沈問秋在伯府裡嚴守禮教,恨不得與宜生保持十丈遠距離的樣子,但他是有婆娘的人,他知道三爺眼裡的感情絕不只是對一個疼愛小輩的母親應該有的。
杜管事心疼這樣的三爺。
所以他費盡了口水為三爺在宜生面前表功勞,就是想讓她知道,過去三年三爺都為她做了什麼,他想著只要這樣,她就會感動,進而心動,然後就能順理成章地跟三爺成就好事了吧?
然而——敢情人家一直覺得他家爺對她好,完全是因為她女兒的緣故!
杜管事突然覺得有點兒牙疼,牙好累,不想說話。
而他這麼一消停,宜生也終於注意到羅鈺的沉默和遊離話題外。
羅鈺平時就不是個話多的人,但像今日這樣沉默,卻顯得不正常,宜生稍微一想,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她和沈問秋杜管事聊地融洽,卻不小心忽略了羅鈺,他們聊的話題都與羅鈺無關,而羅鈺又不是喜歡主動接話找話的人,沉默也是自然而然的了。
發現這一點,宜生頓時愧疚,便有意將話題引到羅鈺身上。
杜管事從消沉中恢復過來,正重新鼓起鬥志,準備再接再厲可這勁兒地為自家爺唱讚歌時,發現情況已經變了。
“……那時我也以為真是馬匪呢,心想著死就死吧,能跟七月一塊兒死也是好的,沒想到竟是絕境逢生。”
“……這幾年我和七月也是多虧了羅將軍照顧。”
“……羅將軍治下嚴明,紅巾軍只與官兵作戰,對普通百姓秋毫無犯,乃是一支真正的義軍。”
“……京城對羅將軍和紅巾軍多有汙衊,那些人害怕、造謠,不過是因為未知,因為恐懼未知,若他們真正見到紅巾軍,就會知道紅巾軍與賊寇有多大的區別。”
……
杜管事聽著這位自家爺心儀的女子一口一個羅將軍,一口一個紅巾軍,再看看滿臉疤痕也擋不住笑容的羅鈺,和依舊帶笑但嘴角緊抿的自家爺,頓時,頭都大了。
失策了啊!
好在,很快紅綃進來,脆生喊了句“吃飯了!”,廳堂裡這大大小小男男女女身份出身千差萬別的七個人,終於停止說話,開始吃飯。
在杜管事眼裡,這一場情敵間的較量,自家爺,敗了!
真是讓他老杜□□個心喲。
夾起一塊兒肥而不膩的紅燒肉,看著還神在在似乎完全不緊張的自家爺,杜管事搖頭晃腦地暗暗下定決心。
一定要幫三爺把心上人追到手!
***
飯後沒多久,天色就黑了,沈問秋一行人只得告辭。
宜生得知他們在廣州有下榻處,也就沒有留人。主要她這小院太小,留下三個大男人住下還是不太方便。
沈問秋三人走了,羅鈺自然也得走,哪怕他不想走,旁邊沈問秋三人虎視眈眈一副“你不走我們也不走”的架勢,他也不得不走。
宜生看著羅鈺和沈問秋三人一起出了巷子。
然而,沒等多久,宜生就又見到了羅鈺。
天色黑下來,七月已經梳洗過去睡了,宜生看著七月睡去後,也梳洗了一番,卻沒有立刻去睡,而是去了書房。
書房燈光昏黃,宜生只著了寬鬆的白色中衣,溼潤的秀髮披散著,她低著頭,伏案疾書,燈光照著她的側臉,勾出清晰的剪影,肌膚朦朧中泛著如玉的光澤。
羅鈺在窗外看著,心忽地砰砰跳了起來。
良久,看著宜生有些疲倦地掩唇打了個呵欠,他才按下瘋狂跳動的心臟,敲了敲窗欞。
深夜被敲窗,宜生自然很是嚇了一跳,見是羅鈺才鬆了一口氣,只是看著自己只著中衣披頭散髮的樣子,頓時又有些氣惱,連忙取了搭在屏風上的外衣披上,才有些遲疑地讓羅鈺進來。
雖然有些氣惱臨睡前的樣子被看到,但羅鈺並不是孟浪的人,深夜前來,想必是有事。
她一開口,羅鈺就像一隻矯健的豹子,縱身一躍,從窗戶跳了進來。
宜生扶額。
進了屋,羅鈺反而拘謹起來,眼睛都不太敢看宜生。
她和白日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