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識不凡,她就天下大勢都能與他侃侃而談,甚至能給他許多啟迪……
這樣的宜生,他喜歡上再正常不過,哪怕宜生大他七歲,哪怕宜生還帶著七月。
所以宜生理解羅鈺對自己的情感。
但理解不代表接受。
羅鈺是個很好的年輕人,宜生感激他,也喜歡他,但這份感激這份喜歡似乎就像對家人,對朋友,對一個喜愛的小輩,至始至終,她更多是將他當做一個弟弟一樣的人物。
更何況,羅鈺喜歡她,何嘗不是因為她那些“不凡的見解和想法”?
然而那些見解那些想法,並不是她的。
她只是偶得奇遇,取了他人智慧為自己所用而已。
而且,他相處過的正常女人實在太少,在那種近乎沒有選擇的境況下喜歡上宜生,更像是不能選擇下的選擇。
他應該擁有更多選擇。
宜生嘆了一口氣。
而且,還有個沈問秋啊……
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被兩個男人同時追求,簡直像她看的那些話本子裡的橋段。
這種事上,她還真沒經驗。
***
感情的事還只是小煩惱,除此之外,還有更多棘手的問題需要宜生去面對。
比如親人。
第二天,宜生就讓人備了馬車。跟沈問秋一起住在隔壁的阿幸早早就來了,一聽到她吩咐,就又搶了車伕的差事。宜生無奈,只得任他去了。她把自己和七月打扮地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然後讓阿幸駕車去往城南。
城南,是渠家所在的方向。
宜生坐在馬車裡,原本拿了書想看,卻但怎麼都看不下去,索性摟著七月,倚在馬車壁上,側耳聽著外面熟悉的人間煙火喧喧嚷嚷,身體卻不自覺地繃緊,怎麼也放鬆不下來。
七月在她懷裡扭了扭。
十四歲的孩子是個大姑娘了,她一扭,宜生便幾乎抱不住她。
宜生低頭看她:“七月,怎麼了?”
七月把身子扭地正對著宜生,她伸出雙手,摟住宜生的脖子,又把香香軟軟的小臉蛋貼在宜生臉上,小嘴巴里糯糯地道:“阿孃,不怕。”
宜生的雙眼瞬間一酸。
她忙止住淚意,反抱住七月:“傻七月,阿孃不怕,阿孃只是——”說到這裡,卻梗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只是什麼呢?
只是近鄉情怯?
只是近鄉情怯會讓她這樣渾身緊繃如臨大敵麼?
當然不是,她心裡很清楚。
七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在這樣一雙眼睛面前,好像什麼都無所遁形。她嘆息一聲,終於承認了內心的恐懼:“不,七月說得對,是阿孃不對,阿孃的確害怕。”
不是普通的近鄉情怯,而是害怕,害怕親人不能接受如今的自己,害怕親人相認的結局不是愉悅圓滿而是分崩離析,害怕剛見到他們就又失去他們。
那是她的父親哥哥啊,怎麼會不怕。
“不過沒事,七月不用擔心,阿孃很勇敢的。”
她摸著七月的頭,喃喃念著,似乎在安撫七月,更像是在給自己力量。
彷彿過了很久又彷彿只過去一瞬,馬車終於停下,阿幸微微掀開簾子,說道:“夫人,七月,到了。”
宜生的心劇烈跳動去起來。
透過阿幸掀起的車簾望過去,渠家那熟悉的、無數次在夢中出現過的大門,赫然再度展現在眼前。
渠家大門緊閉著,連旁邊的角門也不開,莫名地顯得有些蕭條。
許是聽到門外的馬車聲,正在宜生向門前望時,角門悄悄開了一條縫,一個佝僂的身影稍稍探出來,渾濁的老眼謹慎打量著門前的馬車,似乎想分辨馬車是什麼來頭。
阿幸回過頭,目光對上老人的眼。
“小哥,你是哪家的?怎麼停在我們渠府門口?”
看了阿幸的臉,老人遲疑了下,到底沒關上門,而是小心地問了一句。
阿幸怔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索性挪開了身子,露出了身後的宜生和七月。
老人的目光便落在那馬車裡的人。
宜生眼裡已經蘊滿了淚。
老人張大了嘴,久久地,久久地,忽然渾濁的眼裡湧出清澈的淚來:“我老耿莫不是在做夢吧?”
“怎麼又夢見大小姐和小小姐回來了呢?”
宜生再也忍不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