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問知只得乾笑兩聲。
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再強留就不合適了,但是,從張之鶴方才的話卻可以聽出:張之鶴是真的很得聖寵。
一個皇上身邊邊兒上的人,說話恐怕比等閒高官還好用,尤其今上又是個信賴宦官的。
沈問知腦子一轉,便下定了主意。
雖說不再強留張之鶴在伯府用飯,但套親近的話卻說得一堆堆,明裡暗裡透露著讓張之鶴在皇上跟前為沈承宣美言引見的意思。
宜生暗地裡搖了搖頭。
沈問知身為一等伯,以這樣可以稱上諂媚的態度對待一個宦官,細想起來,其實有點兒可憐。
但凡有點兒傲氣的勳貴人家,哪怕知道張之鶴得聖寵而恭維他,卻也不會這般低三下四,活生生把自己當做奴才似的。
就像沈承宣。
沈問知是半路成的勳貴,或許就是因此,他骨子裡更多的還是將自己當成個小人物,因此奉承討好起張之鶴來絲毫沒有負擔。但沈承宣卻不同,他銜著金湯匙出生,打小就養的傲氣十足,骨子裡又有股讀書人的清高傲慢,對宦官這種人十分看不起。因此自然無法像他父親那般諂媚,甚至看著父親的做派,他打心眼兒裡覺得羞恥。
但是,為了自己的前途,他卻也只能順著沈問知,竭力在張之鶴跟前表現著,就為了張之鶴回去能給他在皇帝面前說幾句好話。
襲爵,這幾乎已經成為他的執念,尤其又發生了今天這一出。
他的女兒被封為郡主了!
這聽起來似乎是好事兒,子女受封,父母也有臉不是?女兒是郡主,那他不就是王爺了?
但是,他不是王爺,甚至根本沒有爵位,連伯府世子都不是!
除了威遠伯嫡長子的身份,他只有一個禮部的閒職在身。所以,若認真說起來,如今他見了七月——是要行禮的。
七月是郡主,哪怕原本跟皇家沒關係,郡主這名號一定,那便成了半個皇家人,而他這個沒有爵位的禮部小官,見了皇親自然是要行禮的,就好像那些女兒嫁進皇家的官員,外人面前,也要對自個兒女兒口稱娘娘、王妃。
對七月行禮?
只是想想那場景,沈承宣就堵心地不得了。
而且,女兒都被封郡主了,從聖旨上看還是因為蒙了祖蔭而受封,但他這個當爹的卻沒被封,這讓世人怎麼看他?
寧願封曾孫女都不封孫子,難道孫子有什麼不好?
有那麼一瞬間,沈承宣甚至生出衝到皇宮質問皇帝為什麼這麼給他難堪的念頭。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