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轍印,譚氏只覺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御賜的財物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財物背後代表的意義,是當今對威遠伯府、對沈承宣的恩寵!
自兒子出生便盼著的心願終於得償,果真是天大的好事兒!
譚氏喜地差點兩眼迷瞪,旋即雙手合十,顫抖著嘴唇唸了幾聲感謝佛祖保佑老天保佑。
譚氏猜到的事兒,其他人自然也猜到了。
大部分人自是喜不自禁,就連下人們也喜氣洋洋的,畢竟主子好了下人才能好,唯獨西府沈問章和其夫人李氏卻悄悄撇了撇嘴。
不,還有宜生。
站在廳門外,宜生的心微微下沉。
沈承宣被封世子了,那她手裡的把柄還有用麼?她看了眼譚氏三人,卻見三人依舊沉浸在喜悅中,渾然沒在意她的到來,似乎也沒想到此事對於她的影響。
不,沒事的,哪怕被封了世子,譚氏三人也不敢讓她將那醜事抖出去,不然就算封了世子,要收回去也很容易。
只是,皇帝前頭剛封了沈承宣為世子,她後頭就跟沈承宣和離,這似乎有打皇帝臉的嫌疑……
不,只要皇帝不關注沈承宣就好了,哪怕再拖上一段日子,也得真的和離了。
宜生心頭念頭轉過,稍稍安慰了自己一番,旋即又想起別的。
張之鶴是當今面前一等一的紅人,據說聖上甚是依賴他,片刻都離不得,因此張之鶴無事很少出內廷,傳旨的差事他雖然也做,但次數卻屈指可數,傳旨的人家無不是位高權重、深得聖心的人家。
以沈承宣的身份和伯府如今的光景,就算是要冊封沈承宣為世子,似乎也用不著出動張之鶴吧?
宜生在心裡將張之鶴的來歷過了一遍,心裡升起絲疑惑。
帶著這絲疑惑,她踏進了大廳。
進入前,下意識地將七月護在了自己身後。
她本不想將七月帶來,但那傳訊息的下僕一再強調,天使著令,要伯府所有主子都去接旨。這所有人,自然包括七月。
一道好聽的男聲傳來,“這位就是宣少夫人吧?”
明明被一群人簇擁著,張之鶴卻第一時間發現了進入大廳的宜生。他眯著眼,笑吟吟地上下打量了宜生一番後,竟然一口道出宜生的身份。
宜生有些驚訝。她可沒見過這位張公公。
譚氏急忙回道,解答了宜生的疑惑:“正是我那兒媳,拖拖拉拉的,這許多人就等她一個,害得大人也久等了,實在是失禮。”說著狠狠瞪了一眼。
宜生恍然,原來是隻差她了。
對譚氏的眼神視而不見,她上前幾步,略一施禮:“見過張公公。”
“無妨,總要等人齊了才能宣旨。”張之鶴輕笑著揮了揮手,算是回應了譚氏的話。
他笑聲如鈴,聲音也極好聽,雖然也陰柔似女子,卻與一般宦官尖利的聲音很是不同,倒是難得。
只聽他用那好聽的聲音,對宜生道:“您身後的就是府上孫小姐?久聞孫小姐美名,可否讓咱家一觀?”
宜生不禁抬頭看了他一眼。
張之鶴依舊笑吟吟地,看不出絲毫厲色,也沒有多少身為御前紅人的驕矜倨傲,看上去倒很是和善。
眼神瞅著宜生身後,似乎很是好奇。
久聞美名……這美名的美自然不是指通常所說的德行之美,而是實實在在的”美麗”之名。
經過那場生日宴,七月京城第一美人的名頭的確更加響亮了,一般人說久聞美名,倒也不算誇張。
但是,張之鶴可不是一般人,他這樣的宮廷內侍都聽說了七月,那……宮廷的主子們呢?
宜生遲疑了一下,稍稍側身,將身後的七月露出來。
張之鶴的目光便立即鎖在了七月身上。
七月穿著家居常服,一身半新半舊的粉色碎花襦裙,頭上簡單梳著雙丫髻,只看打扮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可打扮再普通,也掩不住驚人的美貌。
神色間雖有些木木,卻不像外間傳聞那般痴痴呆呆,被那驚人的美貌一襯,那木呆呆的神情似乎都變得美妙起來。
果然是個美人兒啊……唯一可惜的是年歲的確還小。
張之鶴嘖嘖一嘆,走到身旁一小太監身旁,拿了小太監手中木盒所盛聖旨。
“眾人接旨!”
廳中眾人立刻嘩啦啦全部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