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分開來,又迅速地還原成扇子的模樣。
七月的眼睛頓時睜大。
阿杏將扇子又遞給七月,示意她按照自己方才的步驟照做一遍。
七月接過扇子,只微微遲疑了片刻,便小心翼翼地照做起來。
摺扇的結構很簡單,雖然扇骨是用刀片做成,相比其他機關也算是簡單的了,因此七月沒遇到什麼困難,很快就將摺扇拆開又復原,每一個步驟都與阿杏方才的動作絲毫不差。
阿杏的眼睛亮了起來。
“你很聰明。”阿杏說道。
只是她似乎並不怎麼夸人,這話說出來也硬邦邦的感覺。不過,七月並不在意就是了。她依舊興致勃勃地探索著阿杏箱子裡的其他小玩意兒,雖不說話,卻用眼神纏著阿杏為她一一解說。
阿杏倒是好耐性,不厭其煩地通通解釋了一遍,又說起那些小機關是怎樣製成,有什麼訣竅,是什麼原理……只聽得七月眼睛一直睜得大大的,簡直把阿杏當神仙一樣來看了。
被她這樣看著,阿杏有些不好意思,俊俏的臉微紅,卻依舊溫聲講解著。待講完那些現成的小機關,阿杏又拿出箱子裡的各種工具,向七月講解它們各自的用法,甚至當場便用那些工具,三兩下就做出一隻能隱藏匕首的首飾匣子來。
七月當下就要學,阿杏也不藏私,細細地教導起來。
看著兩人相處融洽,宜生終於鬆了一口氣。
只是,阿杏教七月的東西雖然多且雜,且有不少雖精巧卻無害的機關,比如那些船模,但畢竟還有不少利器,比如那內裡藏著鋒利刀刃的摺扇,而這類機關,似乎並不太適合一個閨閣小姐學習。若是換了別的母親,恐怕就會阻止了。只是宜生卻沒有阻止。
那些利器雖兇險,但七月沒有害人之心,利器可害人,也可護人,七月若能學會用那些利器保護自己,宜生求之不得,因此自然也不會阻止。
所以她對阿杏的作為視而不見。
只是,如此一來,她倒對阿杏的師門來歷更加好奇了。
那些精巧絕倫的機關可不是普通的木匠鐵匠能打出來的,也不像是話本子中常提的江湖門派。
後來,等關係更熟了些,宜生又跟阿杏提起,才隱約摸到一點兒門道。
阿杏的師門的確不是普通的江湖門派,而是居然跟墨家有些淵源。墨家起於戰國,曾經同儒道兩家分庭抗禮,並稱顯學。墨子之後,墨分三家,即鄧陵氏之墨、相夫氏之墨、相里氏之墨。鄧陵氏多遊俠,相夫氏重辯論,而相里氏,則更注重科技研究。
其時三家皆自謂正宗,互相傾軋,只是如今整個墨家都已沒落,三家之爭自然也算不得什麼了。
到了戰國後期,三家又合三為二,一派多為遊俠,一派則是以學科研究為主的墨家後學。
而到了秦漢時期,秦皇崇法,漢武尊儒,與法儒兩家理念有著根本分歧的墨家便遭受了沉重的打擊,再加上自身固有的缺陷,墨家逐漸式微,典籍傳人俱已零落,乃至根基斷絕,許多人甚至以為世上不再有墨者。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墨家的確已經沒落,卻也不是全無傳人。
阿杏的師門,可算是相里墨這一支,她的師傅相里青,便是戰國時秦墨鉅子相里勤的後人。
原本宜生以為阿杏的師門是什麼世外高門,門派中人自然也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但聽阿杏說了跟墨家的淵源後,才知道自己錯地厲害。
阿杏說的不多,但只從阿杏透露的那一言半語,加上記憶中各家典籍的記載,宜生也大致明白了阿杏的師門是什麼情形。
墨家從來不是遠離世俗、高高在上的孤高形象,相反地,自墨翟始,墨家弟子便多為社會下層人員,有農夫工匠,也有販夫走卒,甚至連墨子本人便曾經做過輿人,即造車的工匠,因此還被當時的人稱為“賤人”。
數百年過去,如今的墨家與最初的墨家自然不盡相同,但有些特質卻保留了下來,比如成員的來源。直至如今,墨家依舊主要由社會底層人士構成。
據阿杏說,她的師門裡有技藝精妙的車船工匠,更有精於格致數理之道的學問家。阿杏自九歲起便入了師門,方方面面都學了些,機關術略通,天文地理略懂,但她最擅長的卻還是武藝,在滿門數理學家和能工巧匠的師門裡也算是另類了,不像是相里氏墨者,倒偏向遊俠一些。
不過阿杏性子內向沉穩,雖重然諾,卻不會意氣上頭便生死置之度外,這樣的性格,自然再適合做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