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而是幾本薄薄的冊子。
因為經常翻看,這幾本冊子的書頁邊角都已起皺翻卷。
宜生向來愛惜書,經常翻看的書都用紙裱上邊角,可即便如此,這幾冊已被裱過的邊角的書卻依然起了皺,可見其主人翻看之勤。
事實上,宜生根本不必翻看,這些書裡的每一個字,她都早就倒背如流,甚至曾經奉若圭臬。
《女誡》、《內訓》、《女論語》、《女範捷錄》……這是幾乎每個上層女子都不陌生的幾本書,於宜生而言,則更是熟悉。
出嫁前,她不知翻看過多少次,抄寫過多少回,即便是出嫁後,她也時時看看,常常以此警醒。
可是,死而復生後,她再未翻看過這些東西。
此時再看那翻卷的書頁邊角,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
她先翻開《女誡》。
《女誡》有七則,《卑弱》、《夫婦》、《敬順》、《婦行》、《專心》、《曲從》、《和叔妹》,字字句句教導女子要謙順敬謹,以夫為天,夫可再娶,女不可二嫁,曲從公婆,和睦叔妹……
一聲脆響,宜生手中的書便飛出去,直直落入書案旁的青花釉裡紅淨手盆。
盆裡還有宜生剛剛用來淨手還沒倒掉的水。
書瞬間便下沉,紙張被水浸潤。
“哎呀!”紅綃焦急地叫起來,“少夫人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說著便撲向淨手盆,想要搶救一下那已經被水淹沒大半的書。
然而,宜生阻止了她:“不用撈了。”
“啊?”紅綃的手已經沾到水,指尖被水浸潤地涼涼地,她傻乎乎地回頭,一臉問號地看著宜生。
宜生又重複道:“不用撈了。”
紅綃愣愣地收回了手。
宜生看向那淨手盆。
書已經沉到盆底,書封上《女誡》兩字慢慢變得有些模糊。
宜生突然笑了。
她看了看手中的其他幾本書,突然將它們也扔了出去,也是直直落入那淹沒了《女誡》的淨手盆裡。
紅綃一臉目瞪口呆。
看到她這樣子,宜生拍了拍手,笑道:“大驚小怪什麼,不就是扔幾本書。”
紅綃委屈:“哪裡是我大驚小怪。少夫人,您不是最喜歡書,最愛惜書的麼?”
雖說少夫人不缺買書的錢,而且名下還有個書鋪,但在紅綃的印象中,少夫人從來不是喜歡糟蹋東西,更遑論是糟蹋書的人。
擱在以往,別說扔書了,就是不小心弄破了書,少夫人都心疼地跟什麼似的。
她記得少夫人跟她說過,書是好東西,是比珍饈佳餚還要珍貴的好東西,所以不可糟蹋,不可浪費。
可是,現在少夫人居然扔了書?
還說出那樣的話?
所以,紅綃自然驚訝不解又委屈。
宜生笑:“紅綃,書是好的,可不是所有書都是好的。”
“這些書,”她靜靜地看著那淨手盆,“太舊了,早就該扔掉了。”
紅綃依舊不解,也看向了那淨手盆。
先前她並未在意少夫人在看什麼書。
可是,紅綃終究沒看到那是什麼書。
水將墨暈開,模糊了書頁上的字,也讓原本清澄的水變作模糊的一片,再也看不清水中是何情況。
***
第二日,沈瓊霜和沈青葉來到小院,宜生教了兩人一個時辰的丹青,中午,兩人回住處用午飯,下午又來,宜生便給出兩本字帖,讓兩人照著臨摹一小時。
最終,宜生決定只教琴棋書畫,不論道德文章。
沈瓊霜和沈青葉並沒有覺察出什麼不對,也沒有像譚氏告狀或是什麼。
沈青葉一直很乖巧,而沈瓊霜,則還在為如何適應新的環境而苦惱。
譚氏原本的打算是讓沈瓊霜和沈青葉直接住在宜生的小院,將兩人與其生母分開,這樣才好懲罰兩人。只是,宜生的態度卻十分堅決:教導兩個庶女可以,可是,想住進她的小院?絕對不可以。
譚氏氣急,但她不敢逼得太過,最後只好妥協。
只是,不敢逼宜生,對沈瓊霜和沈青葉卻沒那麼多顧忌了。
她讓沈瓊霜和沈青葉搬出其生母所住的院子,挪到另外一個空置的小院,兩人住在一起。
沈瓊霜自然又哭又叫不肯搬,但在譚氏吃人似的目光中,蘇姨娘硬逼著她搬了。至於沈青葉——她根本沒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