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生沒說什麼,便跟著青釉去了。
走到門前,恰巧正看到陸澹和鎮國公老夫人,與他們一起的還有勇毅侯老夫人。
鎮國公老夫人的臉色十分不好,根本不耐煩聽譚氏說什麼,只敷衍地點了點頭,便轉身要走。陸澹面色也有些不虞,一個字兒沒說,攙著祖母上了馬車,他自己翻身上了一匹神駿的黑馬,馬車和黑馬便一起駛出了伯府。
兩人一走,譚氏的臉立刻耷拉下來,看見走過來的宜生,邪火更是上竄,又是一頓數落。宜生不軟不硬地回了幾句,譚氏氣結,可不停有客人要走,她也只得按下怒火笑臉送人。
宜生陪著她站著,送走一個又一個客人,嘴裡說著重複的話,心裡卻一直想著別的事兒,直到陳家的人來告辭,她才又打起了些精神。
來告辭的是陳家那位旁支的夫人,已經換了身衣衫的陳二也跟在後面。
不知道沈問秋是怎麼說的,見到宜生和譚氏,那位陳家夫人的表情似乎有些羞愧,陳二的面色更是不好,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不過,除此之外,倒沒別的什麼異常了。
客人告辭自然是走大門,但陳二帶來的那大鐵籠子,還有兩頭已經死了變成屍體的老虎,則還是走後門,因此宜生並未見到拉鐵籠子的車,也不知是否發生了什麼變故。
不過,陳二的模樣已經表明了一切。
宜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何滋味。
在扔出蝴蝶釵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所做的意味著什麼。
可是,她不知道虎奴會怎麼做。
被囚禁被□□了整整五年,一旦有逃脫的希望,應該會迫不及待地立刻逃走吧?
可是他沒有。
這自然不是因為他不會用釵子撬鎖——據說,前世他就是偶然得到一根鐵條,磨細後開啟了束縛他數年的牢籠。只不過那時他的身子已經被摧殘地不成樣子,雖然逃出去了,傷病和斷腿依然讓他後來的道路吃盡苦頭。
至於怕撬了鎖後被伯府的守衛逮到——陳家的守衛只會比伯府更嚴密百倍。能從陳家逃出,宜生不認為伯府對他來說有太大難度。
當然,或許他顧慮著傷口,或許他想尋找一個萬無一失的機會……但是,宜生卻莫名地相信,他此時不逃或許還有一個理由。
想到這個理由,她的心便微微地溫熱。
有仇必報,有恩必還。
前世,她曾經聽人這樣形容過羅閻王。那也是她唯一聽過的一句類似正面褒揚羅閻王的話。
她不知這句話的真假,出手也不是為報恩,她那樣做,只是因為她想做。
當然,她也不想成為那東郭先生。
好在,目前看來這個擔憂應該不會成真。
***
終於送別了全部客人,連渠家的幾人,以及硬賴著不想走卻還是被寧音公主拉走的林煥都被送走後,就該關起門兒來處理自家的事了。
譚氏一路沉著臉往上房走去,宜生默不作聲地跟著。
到了上房,才知道沈瓊霜和沈青葉都被關了柴房。
☆、61|3。31
上房的柴房就在廚房邊兒上,裡面堆滿了柴薪和各種雜物,而最讓沈瓊霜崩潰的,是時不時從柴堆裡冒出來又鑽進去的老鼠。
她的嘴巴被堵上,雙手被捆住,只能發出嗚嗚的哭聲,眼淚乾了又流流了又幹,整個人狼狽極了。
相比之下,沈青葉要鎮定地多。
她的雙手也被綁著,但因為之前沒有大吼大叫,因此嘴巴沒有被堵住。
可是,她也不是不怕的。
哪怕芯子是個活了幾十年的靈魂,她也依舊怕蛇蟲鼠蟻這些東西,哪個女孩兒不怕呢?上輩子,她就曾經被陸澹身邊的女人陷害了一次,被關在黑漆漆的屋子裡,與爬蟲老鼠為伴。
那是她至今都揮之不去的恐怖記憶,但幸運的是,上輩子陸澹來了,發現了那女人的真面目,對那女人徹底失望,逐出伯府不說,連她生的孩子也不聞不問起來。
而她雖然受了創傷,但在陸澹的溫柔撫慰下,也終於慢慢走出了陰影。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這輩子居然要重新經歷一次這樣的噩夢。
而比被關在骯髒雜亂老鼠橫行的柴房更讓沈青葉絕望的,是剛剛發生的事。
想到這裡,她看向了沈瓊霜,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刻骨恨意。
都是她,都是沈瓊霜這個損人不利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