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明夷點點頭,揚著下巴,竟有些與其滿身書卷氣不符的無賴氣質:“實在不行,我這個大舅子也可以教教他。”
見丈夫這副模樣說出這樣的話,梁氏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但一見宜生的神色,便立刻意識到不妥,旋即便忍住了笑。
好在,宜生完全沒注意梁氏的笑。她腦子裡還在迴旋著渠易崧的話。渠易崧說了這麼一大通,她靜靜聽著,卻越聽越不是滋味。
只覺得,全身無力。
“爹……”她疲累地開口,“我們的事,您真的不必管,也不必費心操勞。我不關心他的仕途,也不在乎他是否上進,他怎樣都與我無關,只要……只要他不打擾我。”
渠易崧一聽,不禁重重拍了下桌子:“混賬!”
“怎麼能說這些混賬話!”渠易崧又重複,濃眉一挑,已經有些動怒。
崔氏趕忙給渠易崧倒了杯茶:“老爺,您別生氣,宜生還年輕,一是轉不過彎兒來也是有的。”
梁氏和渠明夷也忙打圓場。
渠易崧卻還不放鬆,他看著宜生,目光炯炯:“你這是要跟他合離的意思?”
崔氏梁氏,包括渠明夷,都不禁愣住了。
宜生也有些愣。
愣過之後,卻還是艱難地開口:“不,不能合離。”
若是她自己,自然是立刻合離不用二話,但是,還有七月。
渠易崧鬆了一口氣,“既然不合離,就繼續好好過日子,別想那麼多,也別再鬧脾氣了。”他神色疲倦,這倦色使得他那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的臉龐顯出了一些老態,現出本屬於那個年紀的蒼老。
渠易崧是個兢兢業業的官,以他的資歷,在翰林院本可以將許多活兒交給底下的人做,等到完工之時再把功勞和名頭都攬過來,但他卻從不如此,而是幾十年如一日地勤懇勤勉,鞠躬盡瘁。
在翰林院忙活了一上午,剛一回來聽說長女來了,他便立刻來了花廳,也沒用食也沒洗漱歇息,這對他這個年紀又勞累了一上午的人來說,的確是會感覺有些疲累。
但是,最讓他感到疲累地,卻不是身體上那少許不適,而是女兒的態度。
還沒長大啊……
他心裡感嘆著。
哪怕已經做了孩子的娘,卻還是那個性子擰地像頭牛,眼裡容不下一粒沙的小姑娘。
以前在家時,他可以包容她如此,但是她嫁人了,是別家的媳婦了,這樣的個性,卻必須得改改了。
渠易崧心裡重重嘆了一口氣。
即便渠易崧不說,宜生也知道他在想什麼。她有心再說些什麼,但看著渠易崧蒼老的臉,卻終究什麼都沒有再說。
只是,心裡卻難免又悶又堵。
還是梁氏會察言觀色,見父女倆間氣氛低迷沉悶,便笑著說該讓廚房備飯了,問宜生想吃什麼。
“大嫂隨意就好,我沒什麼挑地。”宜生勉強一笑。
梁氏便又笑著問其他人,問過後又趕忙吩咐丫鬟去通知廚房準備午飯的菜色。
都吩咐完了,便勸丈夫和公公去洗漱換衣。渠易崧和渠明夷也沒再說什麼,依著梁氏的話各自回了寢室,崔氏也跟著渠易崧去了。
花廳便只剩梁氏陪著宜生。
宜生腦子裡還回想這渠易崧方才的話,以及那蒼老的面容。
“妹妹,別怪大嫂多嘴。只是我還是得說,咱們女人啊,還是得看開一些才能過得好……”梁氏做到了宜生身邊,突然幽幽地說了一句。
宜生抬頭看她。
梁氏甩甩帕子一笑:“這會兒他們都走了,大嫂也不跟繞彎子,妹妹,你的心事我明白。”
“公公和夫君只想著妹夫仕途上不上進,學問上也不著緊,但那是他們男人的想法。女人的想法啊,還是隻有女人才知道。”
宜生抿唇不語。
梁氏又道:“我知道,妹妹生氣的,肯定不是妹夫學問怎樣仕途怎樣,我說的對吧?”
宜生突然笑了笑:“大嫂說得對。我的確不是為這個生氣。”
梁氏拍了拍大腿。
“就是說啊,他們老爺們兒的就是不懂咱們女人的心思。我知道,妹妹你生氣的,是妹夫又弄了個姨娘,還平白多出個庶女對不對?還有以前那些個,蘇姨娘柳姨娘的,各個都是勾人的小蹄子。”說到這裡,她臉上也有些憤憤起來,顯然對她口中的那些“小蹄子”也十分厭惡。
“可是傻妹妹喲,你得明白,咱們女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