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輕搖著肉嘟嘟的小紀九,看見紀子然額頭紅了一片,也心軟了幾分,畢竟是自己孫子,自小打心眼裡疼著的。
孫子孫女都不好說,老太太調轉槍頭,看著二兒媳婦薛清:“你平白無故在屋裡幹什麼呢?鬧得大晚上家裡不安靜。”
說話間,家裡的老老小小陸續趕來,紀琅天夫婦瞧見女兒又遭了罪,心都一揪一揪的。
薛清見老太太氣不可耐的模樣,連連喊冤:“媽,我這不是看前些日子他和小九搶奶喝,害得小九磕破了頭,就想著讓子然斷奶粉嘛!況且他都三歲了,奶粉也該停了。”
無緣無故被斷了奶的紀子然當然不情願,晚上到了時間點還不見熟悉的小瓶砸,立馬就不幹了,鬧騰半天,母親臉上也沒有半點鬆動,鬼靈精如紀子然心知無望,就想從別人那下手。
結果出門時跑得快了點,沒剎住車,恰巧和偷看的紀九撞一塊去了,才導致這個混亂的場面。
老太太把兒媳婦的話在心裡掂量幾秒,覺得頗為有道理,餘光瞥了眼體重已經超過三歲孩子標準的紀子然,竟認同的點了點頭:“也是,子然確實該戒掉了,不過你挑準時間,大晚上的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
薛清順從地應了。
紀九摟著老太太的脖子看了一場戲,得知紀子然即將失去他最愛的奶瓶,樂滋滋地把小胖手含進嘴裡,掩蓋住唇邊難以抑制的竊笑。
老太太頓了一會兒,想起什麼要緊事,一邊輕拍小紀九的背,一邊對圍了一圈的小輩囑咐道:“明天季遠道帶著那母女倆過來拜訪。”她望了眼紀琅天,“應該是知道你回來了,特意來找你的,明天你就晚點出門,留在家裡招呼一下,應付應付也就算完了。”
季遠道經營的箱包設計公司半個月前出現資金斷鏈,許久前就打電話要來拜訪了,老太太一直用別的藉口推脫了,今天下午那人不知從哪裡聽到紀琅天回國,鍥而不捨地又打了電話來,老太太叫他一天一個電話煩得頭疼,便隨口應了。
反正最後做決定的是身為現任紀氏集團總裁的大兒子,小輩們的事情就留著小輩們自己去商討。
何況,季遠道既然不以公司的名義到紀氏集團預約正式面談,反而私下拜訪,十有八|九是為了以個人名義來借錢週轉的。
老太太眼中看得分明,只是不想幹涉兒孫們的決定,就只能點到為止。
襯衫因為慌張而顯得些許凌亂的紀琅天聞言,正了正臉色:“媽,我記得,季遠道女兒也就大了小九幾個月?”
老太太略微一點頭,語氣裡少有的帶出一絲暗諷:“不過是個小三的孩子,上不得檯面,明天就別讓小九和她走得太近了,名字取的倒是好聽,季雅楠,高雅如楠木,也不嫌玷汙了珍貴的楠木。”
不怪老太太這般不屑,年輕時在軍營裡當兵,老太太就見過被小三弄得家破人亡的事例。
其中的主人公還是和老太太關係頗好的一個女兵小姐妹,因為在軍營裡一年到頭難回家幾次,家裡的新婚丈夫便耐不住寂寞偷了腥,好巧不巧被突然回去的老婆逮了個正著。
從家裡回來後,女兵悲痛欲絕,轉行當了女子特種兵,申請上了前線,結果半年後死在一次救援任務裡,連屍骨都找不到。
老太太后來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小姐妹丈夫出軌的物件是她的親生妹妹,小姐妹久久難以接受,結果戰場上失了神,被敵人的狙|擊槍一槍爆頭,最後賊人不知道把她的屍體丟到了哪個荒山野嶺,極有可能是被野獸分食了。
此事之後,老太太對於那些個破壞家庭的小三深惡痛絕,更別提私生子和私生女了。
洛城的上流社會本就不大,季遠道的那點破事根本紙包不住火,沒多久就被一些成日裡閒的沒事幹,最愛嚼舌根的貴婦們傳了個遍。
往日宴會上看見了那家人,大家也是心照不宣,維持表面的和氣,私底下湊在一起打牌時,不定怎麼編排呢。
老太太想到季遠道,就不免想到曾經死得慘烈的小姐妹,心中賭氣,口氣強硬道:“算了,明天還是我帶著小九出門去逛逛商場,萬一放在家裡,讓那些個破爛貨玷汙了小九的眼睛就不好了,就這樣定了,你們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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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抱著紀九走在回房間的路上,肩頭上許久不出聲的孫女忽然甕聲甕氣地問了句:“奶奶……那個季家的小姐姐,叫什麼名字哇?”
老太太被問得一怔,她以為才三歲的孩子該聽不懂剛才那番話才對,沒想到竟還真叫紀九給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