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她並不打算在這件事上置喙什麼。
甘棠要回一趟棠地,回去充電,順便看看妲己的婚禮,只不過一說殷受便改了主意要親自前往棠宮給妲己賀壽,甘棠哪裡會折騰他,拒絕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以後要去的次數還多呢,總不能阿受你每次都要陪我去,妲己雖說已經搬到了新殿,但畢竟還是在棠宮,你老往那裡跑,天下人要以為你們有什麼了。’
殷受就想揮師踏平棠地,至少攻下竹邑,把那棵樹護在地盤之內,“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充電再加上觀禮,怎麼也得兩三日罷,甘棠寫道,‘三日,三日後我就一回來了。’
殷受搖頭,拒絕得十分徹底,‘一日半,給你一日半的時間。’他看不見她,他手底下的人也看不見她,一旦離開,他便完全失去了她的訊息,一個時辰他都難以忍受,一日半,已然是極限了。
一日半,只夠她在樹上窩一窩,壓根就沒有給她觀禮的時間,甘棠本是想反駁,察覺到殷受心中有翻騰的暴躁,便也沒爭執了,點頭寫道,‘那好罷。’
殷受心中的煩悶消散了些,想著方才商量政務的時候甘棠也在,便又問道,“棠梨,雖然不知是什麼原因,但我知你對姬昌姬發姬旦幾人素來敬重,你是不是因為西伯昌的事不高興了?”甘棠與他治國理念素來不同,甘棠手裡有精兵鐵騎,卻只是保護子民的盾牌,不是征伐天下的利器,她有能力保證棠地日漸強大立於不敗之地,甚至引來其它方國投誠,非不義,不出兵,對他這樣的行徑,不贊同,殷受想得通。
甘棠搖頭,提筆寫道,“我敬重他們是因為我來自幾年前以後,那時候天下早已大一統,你們對我、對後世千千萬萬的後人來說,都是我們的祖先,你和西伯昌打,對我來說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哪一國子民的傷亡對我來說都是中國人,可我真實地存在於這個時代,是這個時代中的一份子,殷商與西周的仇早在季歷被殺的時候就結下了,西伯昌盤踞西邊虎視眈眈,你弱他強,一旦讓他抓住時機,必然來攻。”
棠地聖女殯天的訊息散開以後,西伯昌曾在西岐號令過西方部落和諸侯,雖未明說,但什麼目睹不言而喻,西伯昌底下門客謀士多如牛毛,十多個兒子遍地結友,殷商朝中親周的公侯大臣大有人在,西伯昌是一頭猛虎,野心和能力一樣不缺。
甘棠提筆接著寫道,‘我尊敬他們,是因為尊敬先賢,尊敬他們為我們後人創造出來的精神財富,為社會的發展做出過貢獻,但我活在這裡,要對當下殷商和棠地的子民負責,要憂心你和武庚的生死,我的子民、夫君和兒子在這裡,那些後世多少年的事,我管不到了,又怎麼會因為你做這樣的決定不高興呢,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兩地的子民變成亡國奴階下囚,看著你和武庚坐著被打,然後死於非命麼?’西伯昌是不是個偉人,周易是不是會出另外一個演算推論的版本,在她心裡被擠到了那後頭,是不能考慮的範疇了。
她是都懂他的,也很重視他的,殷受聽得心中泛起異樣,“年後我親征東夷,你也陪同我一道去麼?”
甘棠點頭,‘東夷是自己生事找上門來討打,自然是要教訓的,還有西伯昌,做事一氣做絕,抓了就不要放,放了就是放虎歸山,反倒釀成大禍。’
殷受就是想見她,想得心潮起伏,指尖在袖間的瓷瓶上摩挲著,慢慢平息胸腔裡翻騰的思念,又不欲甘棠為這些事費神,便溫聲道,“這些事棠梨你不要費心,我自會處理,你只需陪著我便好了,你給我畫的畫呢,畫好了麼?”
甘棠只是給他提個醒,知他在這些事上心裡明鏡一樣比誰都清楚,也就丟開心裡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不管了,聽他問起,就寫道,‘畫好了,在案几下頭放著呢,你拿出來看看,喜不喜歡。’
畫的是甘棠自己的自畫像。
是個栩栩如生笑顏如花的大美人了,一身青衣,髮髻大方簡單,只斜斜插了根白玉紅石簪,是他很多年前送給她的那一根,眉目精緻,眼裡笑意盈盈,很是漂亮,殷受凝視著畫像,指尖摩挲過她的每一處眉眼,心潮起伏,要是她能同這畫一般,呈在他面前就好了,或者他能去她的世界,與她團聚。
他實在太想她了,他已經這麼久沒見她了。
她同他一樣死法,死後一樣火葬,是不是就能與她在另外一個世界團聚了。
同她見面,同她說話笑鬧,同她親近擁抱,觸碰她的眉眼了……
殷受的念頭如此強烈,強烈得甘棠差點沒直接彈起三米高,繃著心跳飛快地寫道,“趕緊打消你腦子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