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祖先們在天之靈缺吃少喝凍死餓死,沒工夫保護他們一般。
意識形態上的思想觀念,風俗習慣改變起來不是一般的難。
甘棠提筆寫了一封詔令,算是一封遺旨,有關她的身後事的。
大朝會在棠宮前面的廣場上,甘棠和妲己都是一身黑衣正服,甘棠病危垂死腳步緩慢,朝尹佚竹侯幾人微微頷首,尹伊出列,朝妲己叩首,話出口老淚縱橫,“聖女萬安!
臣等叩見新帝!”
“臣女萬安,臣等叩見新帝!”
朝中重臣先前受了囑託,這時候便穩當了許多,甘棠抬手壓了壓,溫聲道,“朕身體有恙,該殯天了,江山社稷交於諸君之手,朕很放心,願四海昇平,河清海晏。”
下頭皆是飲泣聲,甘棠若有所感,因為觀念和思想限制的緣故,憑心而論,這個時代再找不出像甘棠這樣一位君主了,哪怕她不如西伯昌有謀略,不如殷受有野心,也不如妲己聰慧敏捷,但她盡力了,盡全力,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讓子民們過好。
妲己上前宣讀了甘棠的詔令,一份是傳位詔書,一份是有關她後世的。
後一份方唸完,下頭一片譁然,皆是想上前勸誡的,被甘棠壓了回去,“朕意已決,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有貧富差距,生命卻無高低貴賤之分,先祖在心中,後人心誠即可,何必執著於外物,看得見子民子孫們安泰樂和,先祖們也就欣慰了,你們跟著我這些年,這些道理大概也是能理會一二的,朕身為女帝,必定要讓子民們明白這樣一個道理,走一條正確的路……”
甘棠不能明說棠地不得殉葬,但她下了名旨,不得殺生祭祀隨葬她,棠地就她一位祖先,往後誰的規格也不可能越過她去,算是廢了這一項既不人道又不科學的陋習。
明白她的苦心的諸如竹侯幾人自然明白,不明白的如同甘源幾人,必定怨恨她。
好在想反駁的人並不多,三五個,夾在三百餘人裡,實在很微不足道,都是甘源的黨隨,清理起來,十分方便。
甘棠示意平七進來,平七抬了一箱子文書,擱在了庭堂上,分送給坐列官員,都是甘源的罪證。
蘇忿生點了幾人的名字,外頭守著的衛兵進來,立馬便將甘源、黃封、劉慶綁了。
甘源看著甘棠,神色慘然,似悲又似瞭然,未掙扎亦為辯解,踉蹌著被押了下去。
甘棠神色淡淡,按律定罪,數罪併罰幾字,便將安國侯府從棠地抹去了。
甘源是死罪,甘家一眾人奪爵貶為庶人,處斬日期在三日後。
處在這個時代的人是不怕血腥的,譬如妲己,散朝後妲己扶著甘棠回寢宮,甘棠已然連路都走不穩了,幾乎都壓在了妲己肩頭上,好在這丫頭這幾年長高了不少,很是可靠,就是愛哭鼻子的毛病改不了,她如今就很慶幸殷受不知曉,
甘棠問她三日後要不要去看監斬,妲己搖頭說不去,“妲己知道聖女處置了他,不是為妲己報殺父之仇,而是為了棠地不起亂,也為了妲己鋪平路,將來能走得平順省力些,妲己身為新帝,私仇並不重要,倘若甘源是能臣忠臣,對棠地的百姓們有用,我也能容下他。”
結黨謀私,刺殺殷受,豢養私兵,利用職務之便為安國侯府絲造兵器,無論哪一樣,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放過其餘人,已是因甘源實有功勳,甘玉甘陽對棠地付出良多,酌情考量了。
寢宮外的棠梨木開花了,風一吹撲簌簌落下來,甘棠躺在窗戶邊的軟塌上看得入了神,撿了一片花瓣,塞到嘴巴里含著咀嚼了兩下,想著遠去大商邑的人,朝旁邊的妲己輕聲囑咐道,“東夷尋釁滋事,且地處殷受後背腹地,殷受若想對付西伯昌,必定要先平定東夷,他若打東夷,你替我幫他守好家門,穩固後方,莫要給西伯昌以及殷商的亂臣賊子可乘之機……”
妲己點頭,“妲己知道的,殷商若亡了,對棠地亦不利。”
甘棠笑了一聲,意識有些恍惚,握了握妲己的手,想跟妲己說她單獨留了一冊書給她,擱在案几下的箱籠裡,雙唇卻連動一動都難,最後連唇齒間那點澀味的梨花香都感知不到了,心中悵然亦無法,緩緩閉上了眼睛。
相握著的手就這麼垂了下去,連最後一絲溫度也沒有了。
“聖女……”妲己呆怔住,嘴唇動了動,指尖探上脈搏,頓時淚如泉湧,再抑制不住,趴在旁邊失聲痛哭出來,心肺撕裂。
第90章 原諒
殷受出了竹邑第五日收到了暗報,說聖女召集重臣密談議事; 具體何事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