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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這年頭山上沒馴化的狗和豬都不是好惹的,三兩下就能將一個成人撕成碎片。

甘棠居高臨下,很快便看見了河灘上躺著一動不動的‘死屍’,距離甚遠,只看得見一坨黑,甘棠飛快下了樹,握著匕首上前,隔得近了看清楚是殷受那瘋子,心涼了半截,當真是陰魂不散了。

腦袋大概是碰在了什麼地方,趴在河岸邊,腦下一大汪乾涸的血跡,察覺不出呼吸心跳脈搏,想來是死透了。

這麼個認知讓甘棠腦子有那麼一瞬間空白了片刻,隨後又平靜下來,覺得造化弄人。

甘棠心情複雜紛亂,一想殷受這檔口死了商王必定扶微子啟上位。

又想這陰魂不散的絆腳石走了,微子啟再難對付,也是乾乾淨淨清清楚楚的政敵,不似殷受這般夾雜不清偏要弄些么蛾子,性情反覆無常跟精神分裂患者似的,難纏不說,還增加她的精神負擔。

又想他當真不愧為名滿天下為美色所絆的昏君,死在這名目上,英明毀於一世,比原先歷史記載上的還要慘。

縱是政敵,死了便死了,總不能當真讓他屍體被野狗分吃了罷。

甘棠走近了,捅死了兩隻山犬,山豬不算大,被餓得瘦骨嶙峋,盯著殷受的屍體垂涎欲滴。

甘棠心裡憋著火,三兩下解決了,給殷受探了脈,沒探出一絲活人的氣息,在旁邊坐了一會兒,定定神起身,把屍體反過來,手伸到他腋下,把人拖起來道,“一死恩怨了,我也不記恨你先前想殺我的仇了,看在相識多年且吃過許多你做的飯食的份上,把你埋了,留得個全屍,一了百了。”

她也得儘快離開這裡,夜裡唐澤等人不好搜尋,白天便不一樣了。

甘棠四處看了看尋找能埋人的地界,所以說殷受此人陰魂不散,自明川到此處汾水有個分流岔口,他屍體飄來她眼皮底下,真是死了都要膈應她了。

全賴在這生活了二十一年,見的死屍多了,拖著也不怎麼害怕。

死了的屍體就比較沉,甘棠聽見叮呤咣啷的聲音,看見他腰間掛著的短劍和陶壎,腳步一頓,喘了口氣又接著往森林裡頭拖,他一個旱鴨子自己作死要跳下來,關她什麼事。

埋了立個墳冢,刻上牌,唐澤找到後,自會把他牽進殷商的宗廟去。

甘棠心裡壓著石塊一樣透不過氣來,知道是她那該死的情緒負擔在作祟,深吸了口氣,把殷受一直拖到了密林裡,找了處空曠寬敞,土質略鬆軟的地界,解了他腰間的匕首,開始刨坑了。

太陽漸漸升了起來,晨光透過樹林灑在大地上,生機勃勃,甘棠擦了擦快滴進眼睛裡的汗,喘氣道,“世上再沒有我這樣的良心政敵了,死了還負責給你收屍……”

殷商儲君殷子受之墓,第二十祀丙午。

時間緊迫容不得耽擱,樹片上記錄清楚名字年日即可。

要用把匕首刨出一個成人大小的坑很不容易,甘棠弄得渾身是汗有力無氣不說,匕首也彎了捲了,最後磕到塊石頭,索性斷成兩截了。

甘棠把殷受拖進去,翻土掩埋屍身,半截身子入了土,似是聽見有人阿梨阿梨的喚她的名字,氣若游絲,但確定是殷受的聲音無疑了。

甘棠累得頭暈眼花,幾乎以為自己犯了幻覺癔症,再想想晨間那陰森可怖的噩夢,整個人都打了個寒顫,試著探了探殷受的鼻息和心跳,沒發現有氣,她自己體虛病弱,這時候便覺得有些陰森恐怖了。

“棠梨……棠梨……”

這微弱的喊聲或有或無,甘棠往外走了幾步,四處探不出異樣,待轉了幾圈偶然發現十幾步開外後便清淨了,既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殷受這廝陰魂不散,定了定神回來後又等了片刻,沒再聽見那古怪的聲音,鬆了口氣又接著給他埋土了,方才許是她太累了,又與殷受此人糾葛頗深,這才生了幻覺。

“棠梨……”

她不瘋也得真瘋了!

不管是死是活,兩人總歸是個敵人,是他先動的手,她只是僥倖勝利了,將他埋在這兒,也不算缺德。

甘棠把人埋得只露出個腦袋來,耳邊盡是他沒個停歇的喚聲,心裡跑過了千軍萬馬,伸手就在他臉上拍了一下,陰沉著臉問道,“你到底死沒死!”

林間只剩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甘棠拍拍手上的土,轉身便走,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殷受是生是死,全憑天意。

甘棠走出去幾步,又走回來,見殷受哼哼了兩聲就慢慢睜開了眼睛,腦袋跟那殭屍似的動得緩慢,轉向了這邊,漆黑的眼眸裡一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