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些膈應的,就是這宅子竟然靠著濟寧侯府。
當然寧家一家子倒是沒想這麼多,沈瀚之雖然殺了世子,但他們到底也不認識世子,反倒因為寧如嵐的關係,覺得住得近再好不過。畢竟寧家如今人丁單薄,寧任遠也就這麼一個妹妹,如今回了京城,得趕緊著多走動些。
於是剛剛安頓好,伶俜就跟著舅舅一家,上了濟寧侯府的門。寧任遠和妹妹已經幾年沒見,兄妹兩人見著面,自是抱頭痛哭一陣,不過是喜極而泣。寧氏見到寧璨寧苒,每人封了個大紅包,寧苒不過十二歲,拿到紅包,自是高興地越發嘴甜,而十八歲的寧璨攥著紅包也嘿嘿對著姨母傻笑,伶俜就不免忍俊不禁了。
一家子笑笑哭哭一番,寧氏這才紅著眼睛拉著伶俜的手,語重心長問道:“十一,這一年多你可過得好?”
伶俜兩世為人,風風雨雨經歷了太多,本沒那麼多愁善感,但對著姨母,也不免動容,笑中帶淚地點點頭:“我在舅舅那裡,姨母有何可擔心的?再加上江南水土養人,我過得很好。”
寧氏上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外甥女,果真見她比從前更加明眸皓齒,又多了幾分女兒家的水靈柔媚,先前還擔心她因為世子的事走不出來,如今算是放下了心,想著約莫是年紀還小,看多了新事物,自是想得開,於是笑著拍拍她的手,欣然道:“過得好就好。本來我打算讓你就在杭州待著,不過既然回來了也好,舅舅和姨母都在,咱們會好生照顧你的。”
伶俜拉著她的手說不出話來,只哽咽著連連點頭。
一家子正說著,沈瀚之從外頭回了府,人還未進屋子,聲音已經先響起:“寧弟,好久不見!”
寧任遠起身迎上去,笑道:“侯爺!小弟有禮了。”
兩人寒暄時,伶俜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沈瀚之,這個連自己親身骨肉都能下毒手的男人,依舊過得是那麼春風得意。得意是必然的,畢竟宋玥如今已經貴為太子。
自藩亂之後,朝廷一直在整頓藩地,齊王倒是沒有再去就藩,不過留在京城反倒有利於宋玥,如今齊王被打壓得很厲害,手中幾乎已經沒什麼權力。想必這其中也有著沈瀚之的大功勞。
沈瀚之在寧任遠介紹下,同寧璨和寧苒打了招呼,這才將目光落在伶俜身上,他朝她笑了笑:“十一,你可過得還好?”
伶俜朝他行了個禮:“託侯爺的福,十一在舅舅家過得甚好。”
沈瀚之有些乾乾地清了清嗓子:“松柏院還原樣儲存著,若是你回來住,我隨時歡迎。”
伶俜還未回應,寧任遠趕緊道:“侯爺好意咱們心領了,如今十一也算是大歸,我這個舅舅會好生照顧她的,就不勞侯爺費心了。”
沈瀚之勉強地勾了一絲笑,點點頭:“也好。”
長輩們說話,伶俜也不願多看到沈瀚之,尋了個藉口就出了門。離開不過一年多,一切都變得有些恍若隔世,她竟然覺得這府中一草一木,都陌生得厲害,直到走到松柏院門口,那熟悉感才撲面而來。
伶俜去杭州前,怕福伯跟著自己舟車勞頓,給了銀子讓他回鄉下,這院子裡顯然是已經沒人。不過當伶俜走進去,卻發覺整個屋子纖塵不染,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掃著。
雖然免不了觸景生情,但如今知道沈鳴還活著,再去回想那些往日時光,便只有甜蜜,沒有酸澀。她在裡面待了一會兒,剛剛走出來,驀地就撞上了立在月洞門口的沈瀚之。
“侯爺!”伶俜行了個禮。
沈瀚之點點頭,神色有些茫然地看著院內的宅子,低聲道:“有時候我過來這裡,總覺得世子還在。”
伶俜看著他眼眶微微發紅,似是在感懷,心中不免冷笑,忍不住問:“侯爺當時帶著金吾衛的人圍攻世子,有後悔過嗎?”
沈瀚之愣了下,嘆道:“當時情況緊急,世子不僅濫殺無辜,而且還要殺皇子,我只能大義滅親。若是再來一次,我應該還是會那樣做,只是世子到底是我的兒子,老子殺了兒子,這種痛苦不會有人明白。”
伶俜哂笑了笑道:“侯爺深明大義,是做大事的人,難怪深得皇上寵信。”
沈瀚之微微蹙了蹙眉,目光認真朝面前的少女看去,這個姑娘當初進侯府,年歲太小,他從未在意,如今幾年過去,他才驀地發覺,她已經長大了,那雙眸子裡有了堅毅的東西,彷彿洞悉了一切,讓他忽然有些心虛地不敢直視。
他心虛麼?這是必然,因為這世上不會有哪個弒子的父親不會心虛。
他朝伶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