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嫗站在一邊佈菜,給白素夾了一塊雞中翅:“快吃罷。”
白素去接,韓攻的筷子伸過來,中道劫走了雞翅膀:“不準給她吃,這小不點狡詐得很,嘴裡沒句實話。”說罷,還在她碗上敲了敲:“趕緊吃,吃完了滾。”
白素放下筷子,看著韓攻,一板一眼說道:“我本是道宗南派的弟子,因為師父遭人暗算遇害,我也只好被迫從門派逃出來,不幸又被拐賣;如果你現在趕我出去,我不是被那隆通寺的壞和尚們抓走害死,就是凍死;如果你願意收留我,就是救我一命,日後必會報答。”
阿武驚訝道:“啊呀少主人,您瞧她伶牙俐齒對答如流,真是聰明可愛。”
“可愛個屁,扯了一堆,名字都沒交代,藏頭露尾非善類。”
白素一眼望見邊上的松枝木蠟燭臺,一本正經地胡謅:“我無父無母,師兄們都喊我小蠟燭。”
阿武聽了又忍不住插嘴:“少主人,她身世也怪可憐的,不如就幫他一把吧。”
“老子閒著沒事麼,何必去幫她?不幫!你的話怎麼這麼多,看來晚飯也不用吃了。”阿武悻悻閉嘴。
王嫗道:“那些和尚平日裡為非作歹,老身亦所耳聞;而且這一回老身來的時候,竟然看見他們帶了許多兵器,將書院給圍困住了,這分明是不把韓家放在眼裡;唉,夫人若知道了,定要擔心少主人的安危了……”
韓攻停了碗筷:“書院被困了?”
“是啊是啊,所有的出口都被封了,”阿武搶著回答,“程公子現在還在大門口和他們對峙呢。”
……
凌晨三鼓,寒星漫天。
雲林書院門口,和尚們三五成群地擠在一團,幾根火把棍已經不足以禦寒,那些僧人煎熬不堪,便在書院門口的道路旁支起帳篷,搭了臨時取暖的火堆。
了成和尚也沒想到書院的老闆溫越膽子這麼大,居然收留那小鬼如此之久,心中暗暗地記上了溫家;再看一眼門口天神下凡一般佇立的程放,幾個時辰過去了,這人竟不動如山一般始終守在那裡;了成咬牙,把程家也劃入了仇人小本本。
如鉤曉月下,吱呀一聲,程放身後的大門開啟了。
了成一個激靈,振作精神,僧人也紛紛重新拾起兵器。
程放的嘴唇已經凍得發白,但他回過頭,卻笑容一展:“師昀來了。”
了成大吃一驚——韓家三郎韓攻?
只見那大門口出來一群家丁,舉著火把分列一字排開,明晃晃地照著頭頂的金漆招牌。耀眼的火光中,一錦衫銀裘的青年大步流星邁過門檻。
了成急忙迎上前,滿臉堆笑,準備打招呼。“韓……”
韓攻視而不見,跟他擦肩而過。
了成一愣,隨即跟在他後面,腆著臉堆著笑問:“師昀先生這是要去哪?”
“大爺辦事,你管不著。”
了成一窒,沒臉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回頭,突然看見王嫗和阿武一人一邊,拎著白素也跨出了門檻,臉色頓時陰沉。
“師昀先生,這個孩子是隆通寺購買的私產……”
韓攻衣袂飄飄,步步生姿:“禿驢,我知道你來幹什麼的,大爺我今天不跟你找麻煩,趁早滾一邊去,叫德清出來,否則拿你開刀。”
了成徹底懵了,呆看韓攻滿身清輝地立在月光下,嘴角浮著微微冷笑,氣勢傲雪欺霜。
“小徒無知無畏,先生當世高人,又何必逞口舌之劍欲殺我徒呢?”
突如其來的語聲中,德清主持鬼魅般從眾僧中一掠而出。
隆通寺為了抓住白素,可謂傾巢而出。德清也早已來此壓陣,只是一直在帳篷中觀望局勢。見到韓攻親自出馬,他也便現身以對。
韓攻看見德清,唇角微牽,煦若春風:“主持大師,好久不見啊。”
“師昀先生別來無恙,”德清雙手合十,微微俯身,“記得上次見到先生,是前年臘月初九,在郡丞盧大人的私宴上,先生好酒量,三壇翠禧白麵不改色,最愛飲的是東山梅酒,對罷?”
“啊哈哈,那會大師你也不差,聽說宴散後和獨步天香樓的紅檀白檀青檀連戰晝夜不休呢。”
德清和尚頓有些接不上話。
還沒等他轉過彎,韓攻的一隻手,已親熱地搭住德清肩膀,在耳邊小聲:“聽聞大師遇到些麻煩,怎麼樣,儘管說來,必定為你經營周全。”
德清和尚聽了,心中大石落下一半。
這潁川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