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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殺入城來。清軍匆促之間,不能抵禦。又在深夜,不知敵人究有多少,人心無不大亂。江忠源至此,始知他也中了敵人之計。只好急領本部人馬,直出北門而去。黃文金進城之後,一壁下令安民,一壁連夜飛報天王那裡。

天王和錢江二人,直至次日傍晚,始率大軍趕到。錢江問知江忠源已逃,便仰天大笑道:“姓江的果有能耐。但是我已早經防到此著的了。”

黃文金不及去問此話,單說大軍既到,可讓我去追趕姓江的那廝。

錢江點首道:“你去追趕也好,倘若追到姓江的,只要死屍,不必生擒。因為姓江的乃是一隻猛虎,他能早死一刻就好一刻。”

黃文金奉命,飛身上馬,即向北門追了上去,沿途打聽鄉民,都說去得不遠。哪知趕了半天,仍舊沒有趕上。黃文金方在馬上自嘆道:“清軍之中,確有人材,可惜沒有一個好好的知兵統帥。不然,我們真正的還得大費一番手腳呢。”黃文金一邊在轉念頭,一邊仍向前面追去。

這末那個江忠源,究竟又到哪兒去了呢?

原來江忠源自從逃出北門,看看手下的兵士,已經逃散一半。雖然有萬人,但是個個已同喪家之犬,漏網之魚一般,此時萬難再戰。只得率了殘兵,直向前奔。

及到青草橋的地方,回頭側耳一聽,幸沒追兵之聲。又見兵士們,個個都已人困馬乏,萬難再走。只得下令,暫且休歇一下。哪知那班兵士,不去休歇,倒也罷了,這一休歇,竟大都要癱化起來。江忠源一見此種形狀,連說不好不好,這種樣兒,追兵一到,還有生理不成。立刻急又下令,逼著兵士前進。兵士無法,只得暗暗怨聲載道的再向前走。走未多時,前站的兵士,忽又突然的鼓譟起來。江忠源忙去攫刀在手,一馬衝上前去,檢視究竟。誰知不看也罷,這一看,連他自己也會叫起苦來。

你道為何?原來見是一條大河,阻住去路。既無舟楫可渡,又沒他路可走。江忠源至此,陡把他的雙眼珠子一突,跟著吁了一口長氣道:“此乃天亡我也。”

江忠源的道聲未已,只見他的軍中,匆匆的閃出一員猛將,奔到他的面前,雙手先向他自己的臉上一撐。厲聲的說道:“主將所負勇名。此刻怎麼作此自餒之態。要戰就戰,要走就走。”

江忠源急將這人一看,乃是他手下的後營營官鮑超。江忠源又搖著頭的答道:“春霆我自從將你向胡潤芝中丞那裡調來之後,你也助我立功不少。但是此時進不能進,退不能退,請問一聲,叫我怎麼辦法?”

鮑超道:“我軍雖敗,大概還有萬人。主將只管快請沿河前進,我來擋後。追兵果到,且看他們把我老鮑怎樣!”

江忠源聽了這句壯語,真就沿河走去。不防就在那時,陡又起了一片喊殺之聲。非但岸上斜刺裡衝出一彪洪軍人馬;就是水上,也有無數船舶都從小港之中殺了出來。此時鮑超的一營人馬,又在殿後,急切之間,不能趕到前面。江忠源一見事已至此,生怕被那敵人活捆了去,於是也不再與鮑超一別,立時自刎,殉了清國。

水陸兩方的洪軍,既見江忠源已經自盡,都來爭搶屍首,要去獻功。幸虧鮑超一馬飛到面前,一邊提起江忠源的屍首,負在肩上,一邊飛身下馬,鳧水渡河,如履平地。一種使人不敢正視的樣兒,竟把洪軍水陸兩方的兵將,無不看得呆了。大家呆看一陣,方才醒了過來,渡河追趕。可是早已不見鮑超影子的了。大家只得把那江忠源未曾逃完的兵士,亂殺一陣,殺殺水氣。

現在不講洪軍會同黃文金回報錢江,先把鮑超個人之事,敘他一敘,好使讀者明白。

原來鮑超自從充發出去,被人救出之後,轉輾的到了湖南,几几乎又至流落。後來還虧楊載福招募水師的機會,他就投了進去。先充兵士,繼作什長,旋升哨官;復又從戰嶽州、金口有功,保了守備;再戰武昌、漢陽兩役,升了都司,改隸胡林翼部下。那時江忠源正駐興國一帶,因見鮑超每戰皆捷,即向胡林翼諮調過來,任為後營營官。初意無非愛他饒勇,可作臂助,何嘗防到日後他的屍首,全虧他來背去。

當時鮑超揹著江忠源的屍首,既脫險地,一腳來到金陵。但是他的上司,已經全軍覆沒,一時無可投奔。正在左右為難之際,忽見一位長官,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向他擦身而過;一見了他,慌忙駐馬問道:“春霆何以隻身到此?背上又是何人?”正是:

屍體又能全個返

英雄何懼出身微

不知那個長官何以認識鮑超,且閱下文。

第二七回 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