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身孕,算起日子應該落在下月,不知怎麼一來,昨天今天兩天,肚子很覺疼痛,大約閃了胎氣。”
左宗棠聽說,連跺其腳嘆著氣道:“唉唉!四少奶奶既有身孕,怎好經此長途跋涉。你們母親,偏只顧我,不顧媳婦,太沒成墨了呢。”
左宗棠一邊說著,一邊提高喉嚨,叫了一聲來呀!左宗棠的呀字未了,跟著呀字聲中,一聯串的奔入三五個戈什哈進來。左宗棠吩咐他們道:“你們快去預備轎子,隨著兩個少爺,去接少奶奶去。再命人去找個接生婆,就來伺候,不可誤事。”幾個戈什哈答應了一聲喳,即同孝勳、孝同二人,出衙而去。
原來孝勳的妻子姓劉,就是劉松山遠族劉純客之女,小字繡雲,人極賢慧。孝同的妻子,就是“紅羊”時代名將,賜諡壯武王公之女,小字淑花,非止十分賢慧,而且能詩善畫,頗有不櫛進士之目。此次她們妯娌二人,奉了周夫人之命,隨夫到甘,以便定省公公。淑花在途閃動胎氣,勢將分娩,正愁旅店生產,頗覺不便的時候,忽見她的丈夫,同了三伯,帶了幾個戈什哈去接她們進衙,當下略略收拾一下,便坐轎子進城。
繡雲在上轎子的當口,帶眼看見似有一個彪形大漢,盯著在看她們妯娌兩個,本擬告知她的丈夫,因在匆促之間,她還未曾開口,轎子已經抬了起來。她又暗忖,一個百姓,隨便偷看婦女,也是常事,只要進了制臺衙門,也就由他去了。
及至衙內,她們二人拜見公公之後,左宗棠那時已將二子的住房收拾出來,見著兩個媳婦,略問幾句家務,即命子媳一同進房休息。孝勳的房間,做在孝同的對面,中間僅隔一座堂屋,離開左宗棠的臥室,也是隔了一個院子。左宗棠如此佈置,原備二子二媳,住得就近,可以常常承歡膝下之意。
繡雲到她自己房內,方將旅店門口,那個大漢偷看她們之事,告知丈夫。
孝勳聽說,笑著答道:“此間風氣閉塞,陡見制臺的少奶奶遠道來此,爭瞧熱鬧,也是有的。你怎麼這般注意此事?”
繡雲也微笑的答道:“此人一臉橫肉,為妻見了害怕。”孝勳又笑道:“你已到了此地,還怕誰呀!”
繡雲不好再說,便到對房前去照料她的嬸子。淑花對她道:“三伯母,我此刻一陣陣地腹痛,恐怕就要臨褥,方才你們四叔來說,公公已經預備接生婆了,怎麼還未見進來。”
繡雲正待答話,忽見孝同已同一個老年的接生婆走入,繡雲便命接生婆前去摸摸淑花的肚子,當晚可曾發動。接生婆摸了一摸道:“四少奶奶,今天晚上,或者未必,但是也在這兩天了。”繡雲便命接生婆去到下房伺候。
等得吃過晚飯,左宗棠命人來喚二子問話。二子到了左宗棠的臥室,左宗棠又仔細的問過周夫人的病情,以及孝威的近狀,二子答過一切,又接說道:“大哥也沒甚麼一定的毛病,只是精神頹唐,眠食無味;醫生說他恐得損症。兒子等再三勸解,大哥口口聲聲總說,母親一有長短,他即殉孝。”左宗棠聽說,大為著急的說道:“你們大哥的天性素厚,但望不致鬧出這個亂子才好,這也關乎吾家氣運,只望祖宗默佑你們母親之病,那才好呢。”
孝勳道:“母親也常常地勸著大哥,又命大嫂防著大哥。”
孝同也介面道:“大哥聽得爹爹此地軍事順手,他的意思還想一等母親稍稍健旺一點,奉了母親,全家來此呢。”左宗棠不覺笑了起來道:“痴兒之孝,雖則可嘉,但是其愚不可及也。天下豈有一位久病之人,能夠再行萬里之路的呢?說起此間軍事,也還可說順手;不過積重難返,不是三五年可能蕆事。我從前奏對太后,說是期以五年,誰知轉眼三四年來,成績極少。”左宗棠說到此地,忙又大擺其頭的自語道:“為父當時言過其實,未免有欺君之罪矣。”
孝同道:“聽說毅齋,①已到此地,不知住在何處,兒子急欲一見。”
左宗棠聽說,便對孝同的臉上,認認真真的望了一眼,方才太息道:“你們幾兄弟,總算命好,投胎我家,自從出世以來,只要上心念書,就算你們的責任己盡,何嘗眼見衝鋒打仗之事。毅齋是因他的叔子,久戰邊陲,願以身代特來投效,我已派他自統幾個糧子,去到省外剿匪去了。此刻遠在千里之外,你到那兒去見?”
孝同剛想答話,陡聞他的妻子房內,霎時之間,人聲嘈嗷,腳步雜沓,忙對左宗棠說道:“大概媳婦要生產了,兒子前去看來。”
左宗棠將手一揚道:“快去快去,凡事小心。”
孝同去後,孝勳因是一位大伯子,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