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吃力地握起酒壺,顫顫巍巍往嘴裡灌了一口,精神稍振,問道:“我還要在這裡待多久?”
木太君道:“你的經脈受到劇烈振盪衝擊,五臟六腑都險些移位,調養起來絕非三五日之功。更重要的是,你的真元幾乎耗盡,需要一段時間修養恢復,否則,恐怕連御風飛行都辦不到。”
林熠頹然嘆道:“我真是苦命,怎麼每回都鬧得頭破血流,險死還生?”
木太君淡淡道:“比起葬身血奕天的人,你我都已是很幸運了。”
念及血奕天的慘狀,林熠更加黯然,問道:“血奕天的傷亡情況是多少?”
“還好,”木太君道:“加上鎮壓越獄時傷亡的人,全部傷亡大約在四百上下。”
四百多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突然消逝了,林熠悶灌了一口酒,道:“那些苦力你們打算如何處置?”
“血動巖已經不再需要這些人了,”木太君回答道:“我已下令全部釋放。不過還有包括丁淮安在內的一百多人不願離開,滯留在血盞天,說要見你一面。”
林熠咧嘴苦笑道:“真沒料想到,這次的青木宮之行居然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木太君道:“你休息一會兒。等傷勢穩定後,我會安排丁淮安他們來探望你。”說罷起身走出屋子,留下林熠一個人怔怔出神。
他細細回想這些日子發生的種種事情,一幕幕情景在眼前回放。一想到當時殺意大熾,甚至魔意滅頂除去青丘姥姥,心裡陡然不寒而慄。
天可憐見,最後一線靈性不泯,否則錯恨難返,再回首時又豈止是百年身?
取出一枚九生九死丹,他和酒吞服了,漸漸身上多了一份暖意。丹田裡也開始有了輕微的動靜,一絲絲微弱的真氣緩緩生成,注入經脈流轉。
“你早已不是昆吾山的那個林熠,從踏入無涯山莊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青丘姥姥的話語驀然在他的耳畔響起。
林熠的心漸漸收緊,喃喃道:“這些日子,我都幹了些什麼?我還是以前的那個林熠麼?我還能找回自己麼?”
恍惚裡,東海突然變得那樣的遙不可及,歸去的道路隱沒在茫茫的霧色中。昏黃的燈光下,他竟是如此的寂寥孤獨。
“這時,要是有青丘姥姥在身邊來上幾句譏笑也好啊。”他惆悵的一嘆,仰起頭把剩餘的酒全部灌入嘴裡。
咽喉一嗆,林熠劇烈地咳嗽起來,胸口起伏著,就像他此刻激盪的心緒。
“哈,讓本小姐瞧瞧,那位箭射千仞神木的傢伙究竟長什麼模樣?”門外響起一聲銀鈴般的笑語,花纖盈大咧咧推開虛掩的石門,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林熠會心而笑,心中悒鬱的陰霾被她燦爛的笑容驅散許多,卻故意皺眉道:“哪裡來的不懂事小妞,門也不敲就衝了進來?”
花纖盈站在床前,雙手背在身後噘起紅潤的櫻唇道:“你就是林熠?我看也稀鬆平常,怎麼老太君把你吹得像神仙似的,不過是個有氣無力的癆病鬼罷了。”
這就是小公主與人初次見面的客套話啊。林熠心中微笑,低哼道:“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
“花纖盈,”她嬌俏一哼道:“青木宮就是本小姐的家,有什麼地方是我不能來的。”
林熠忍住臉上的笑,驚訝道:“哦,原來是青木宮的小公主,那就難怪了。”
“難怪什麼?”花纖盈困惑問道,趁著燈火,林熠蒼白而英俊的面龐,朦朦朧朧地映入她的眼簾。
她忽然覺得,其實這個癆病鬼長得倒也不算太難看。當然,比起楚凌宇的氣宇軒昂,似乎還稍差一點。
“沒什麼,還是不說的好。”林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搖搖頭回答說。
“哼,你想說什麼?”花纖盈道:“本小姐刁蠻任性,到處橫衝直撞,沒有教養?那我勸你還是別說了,這些話我早聽膩了。”
林熠笑笑,沒有說話。
花纖盈眼光一掃,看見枕邊橫倒的酒壺,說道:“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要喝酒,不要命的傢伙。”
林熠道:“這酒裡有木太君特意泡製的十幾味活血補氣,舒筋潤肺的珍稀草藥,我若不喝才是傻瓜。”他發現花纖盈一聲不吭,正盯著自己的臉張望,不禁笑道:“你在看什麼,我的臉上長花了麼?”
“奇怪,”花纖盈道:“我突然一下怎麼覺得你很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林熠哈哈笑道:“或許是咱們上輩子有緣,不然你我初次見面,怎會覺得我眼熟呢?”這話一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