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出塵的蕭白夜,竟是半點掙扎也無。
七竅流血,天靈蓋碎。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便在葭葭驚愕間,卻見自梵天體內逃出一團黑氣,瘋狂的向東方逃去。
是梵天還僅剩的一絲元神。
既是動了殺手,蕭白夜自然不會輕易罷手,一腳踏出追了上去。趴在地上的葭葭不過只看了一眼,那二人便已不見了蹤影。
兩人都不在了,還假裝做什麼。葭葭低頭咬開了那個活結,掙脫了捆仙繩站了起來。
不過方才蕭白夜突然出手,當真是將她嚇了一大跳,沒有想到他出手那般果斷。不過也是,若不是那般果斷,以梵天的狡詐,未必殺得了她。
葭葭站了片刻:“我們還是走吧,左右站在這裡也無什麼事了,難道還能將蕭白夜帶回去不成?”
“可是就這麼走了,總有些不甘心。”“他”靜默了片刻,又道,“你且等一等吧,以蕭白夜的實力,想要抓住梵天的元神,應當用不了多長時間。蕭白夜對崑崙仍有舊情,更何況此事因梵天而起,他實力擺在那裡,要回崑崙也不是沒有可能。”
葭葭聞言卻是搖了搖頭:“我總覺得蕭白夜不會回崑崙。”
“你又不是他,你怎能篤定?”“他”似是頭一回聽到葭葭這般篤定,不由好奇了起來。
葭葭搖頭:“我也說不清楚為什麼,但是如他這樣驕傲的人,知曉自己如個傻子一般被人矇在鼓裡,能不能接受,這還倆說,總之,我覺得他回崑崙的可能性不大。”
“是麼?”“他”輕咦了一聲,“正好,蕭白夜回來了,你自己問他吧!”
說話間,已然看到蕭白夜臉色有些蒼白的落了地,大步向這邊走來,繞過葭葭,走到前頭的位子上坐了下來,整個人說不出的頹廢。
葭葭想了想,還是開口道:“蕭,蕭白夜,你現下有什麼打算?”
殺了梵天,等於已經與少辛正大光明的撕破了臉。
蕭白夜抬頭,看了片刻神色踟躕的葭葭,突然開口道:“你希望我回崑崙?”
葭葭愣了一愣,點了點頭:“其實你當年也是逼不得已,若是我處在你的位子上,不定也會與你做出相同的選擇。如今,一切既有緣由,從新來過就是了。”
“我記得當年,崑崙手握我叛離門派的證據,卻始終三緘其口,不願公告天下,若非我挾持了你,恐怕崑崙還會繼續為我遮掩下去吧!”蕭白夜攥著手中的玉扳指,有些出神,“其中固然有為門派聲威打算的考量卻也有對蕭某人的一片惜才之心。”他神情中有幾分愧疚之色。
葭葭見狀,連忙道:“說的不錯,不管如何說來,門派總是門派,不管你做了何事,也還不到那般絕境的地步,從新來過便是了。”
“從新來過麼?”蕭白夜抬眼看了下葭葭,有些自嘲,“緣由或許在梵天身上,現下梵天已死,說什麼都無用了。但是其中,做決定的卻是我,我確實聯合了當時的一票門派修士做了反叛門派之事,這些板上釘釘,便是再如何惜才,也掩蓋不了我蕭某人確實犯下的過錯。便是當真崑崙不追究,我蕭某人又如何安心?”
“可是你如今……”葭葭動了動唇,“少辛那裡說不準會……”
“只要不是他親自出馬,就無人能夠傷的了我。”蕭白夜說著,從一側儲物袋中翻出兩卷卷軸遞給了葭葭。
“這是……”葭葭眼神詢問蕭白夜。
“梵天的東西,應當是崑崙的秘籍。”蕭白夜神情中有幾分倦怠,“那個放火燒了天機殿的應當不是梵天,她分身乏術。不過梵天已死,要找出那人來並不難。”
葭葭收起了那兩卷卷軸,而後便見蕭白夜揮了揮手:“你走吧!”
眼見蕭白夜神色堅決,或者說如蕭白夜這樣的人,一旦下定了決心,旁人再如何多說也是無用的。
葭葭見狀也不再相勸,只是走到他面前,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蕭真人,您保重!”
抬起頭的那一瞬間,便連葭葭自己都有些恍惚:就似是回到了當年,她謹小慎微,踱步踏入天機殿,對著那群似乎永遠只能望其項背的前輩修士恭敬問安,眼中有驚慌也有敬佩。彼時的蕭白夜坦然受了她一禮,漫不經心,眼神之中毫無波瀾,但偏偏從那分漫不經心中,葭葭察覺到了幾分高傲的味道,站在高處俯視著她,彼時的她還不曾接觸過如需多的崑崙機密,對於蕭白夜無疑是敬佩又羨慕,他的位置,放佛她永遠無法觸及。這樣的人,大抵是從來不會有什麼遺憾的吧!那是彼時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