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地喂著豬食。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在那塊地方待得太久了些。直到她被帶回京城換了身囚牢的衣裳,身上好似還有著那股子臭烘烘的味道未散。
冀行箴並未在昭寧殿裡見她。
崔懷心,還不夠資格入昭寧殿。
聽聞她被帶來了,冀行箴只是隨便說了個旁邊荒廢的宮殿名字,讓人把她帶到了那兒跪等著。待到他處理完手中的事務,方才踱步往那裡行去。
雖然是荒廢了的宮殿,但是宮裡頭自然也有人長年打掃著。只不過這裡久不住人,所以總散發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黴味。
這種黴味和崔懷心身上的味道混雜在一起,當真是汙濁不堪得很。
雲峰一進屋子就高聲說道:“殿下,這種腌臢地方太委屈了您。不若有甚話要問的話,就讓小的去罷。這種人也沒甚值得您親自問的。”
簡單幾句話,把原本曾經高高在上的寧王妃瞬間給貶低到了連下人都不如。
冀行箴朝雲峰掃了一眼,平靜道:“不必。”
雲峰躬身應是。
待到走進屋裡,冀行箴只留了火青和徑山在側,其餘人都退了出去,又從外關上了屋門。
崔懷心戴著枷鎖和腳鐐跪倒在地。花白的發散亂成一團,糾結著像是麻草一般乾枯。
冀行箴倒也不急,落座後稍微停了一瞬方才說道:“你究竟是何時開始覺得你不是崔家女兒的。”
崔懷心冷笑一聲,扭過頭不答話。
“你不說也可以。”冀行箴低笑著抬指輕叩椅子扶手,“我聽說你在十七歲那年曾經讓心腹去過楊林府,還去了惠覺寺。我想,你應該那個時候就有猜測了。”
崔懷心猛地抬頭看向了他,帶著血絲的兇狠目光中頭一次現出了不敢置信的情緒。
“你胡說。”她扯著沙啞的嗓子說道:“你沒有證據。你胡說!”
冀行箴並不搭理她,自顧自地淡笑著說道:“其實我想,你對你的身世也是抱有懷疑態度而已,並不能十分確定。畢竟你不過是憑著蛛絲馬跡來猜測,並不能真實肯定下來。”
他這話讓崔懷心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想到了自己剛剛成親後的諸多情形。
崔家和俞家不和,所以對各自府上的具體狀況並不知曉。連帶著身為皇后的俞皇后,也對崔家並未過多關注。
比如崔家人的病症具體是個什麼樣子,俞家人並不清楚,俞皇后也不太清楚。
而俞皇后是入主皇宮後方才開始身體漸漸出現諸多問題。
身為皇后,她的身體狀況是極其保密的,她的病症也是外人所不能知道的。旁人只道皇后身體抱恙,但具體是怎麼樣了,外人卻是無從知曉。
原本崔懷心也是隻知道自己親人生病是個什麼模樣。並不知道俞皇后諸多事情。
可問題是,她在十五歲那年嫁給了皇上的六弟,寧王。
身為寧王妃,她得以時常見到俞皇后,也就能夠知道俞皇后的身體狀況了。
長期的兩相比較之下,崔懷心自己心裡生出了疑惑。
身邊有媽媽是崔府的老人。
崔懷心無意間聽媽媽說起來當年她和俞皇后是在同一個地方同一個時候出生的事情……
這才有了派人去楊林府惠覺寺的事情。
說實話,太子的那雙鳳眼就和崔家人很像。鄭勝章的鳳眼就是像他母親崔大姑奶奶。崔家兒女有好幾人都是這樣的眼眸。而太子的與崔家人十分相近,只不過比崔家的更好看、更有神罷了。
她是唯一一個既和俞皇后親近,深知宮中情形,又深知崔家狀況的人。
也只有她,能夠窺得當年那件事情的全貌!
崔懷心想到往事,激動得身子不受控制地晃動起來。
正當她心中的興奮達到了近乎頂點的時候,卻聽屋子裡忽地響起了重重的一聲響。
砰地一聲,旁邊的一個花架被人踢到在地。然後便是木質斷裂碎開的聲音。
“你個毒婦!”火青收回剛剛踢出去的腳,恨聲說道:“你個毒婦!”
他知道自己這樣是有些過火了。太子還沒發話,他就失了控制忍不住自己的情緒。
可他記得太子妃當時是個怎麼樣的情形!
差點人就救不回來了!
火青怒氣上湧,拳頭握得死緊,關節咔吧作響。
看著這震怒之中的人,剛才一直不曾開口的崔懷心反倒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