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山知道兩人的用膳喜好; 曉得二人均會回來用晚膳,早早地就讓人備好了。只不過看人還沒回來,就一直擱在爐子上溫著。
早先冀行箴和阿音離開景華宮的時候,雲峰就遣了個小太監去景華宮說一聲。徑山就讓人把晚膳從爐子上拿了下來盛好。待到阿音入院子吩咐擺膳,他就讓人依次端了進去。
徑山帶著公公們端著碗碟進進出出,阿音和冀行箴索性就沒直接進屋去,而是在院子裡緩步而行。
皎潔的銀輝鋪滿地面,將四周的繁花照出了別樣的美麗。兩人未踏入竹林,而是去往花間。百花的清香環繞四周,兩人的手扣得愈發緊牢。
景華宮的花與鄭賢妃的靜雪宮不同。
靜雪宮是按照四季的更替,把滿院子都移植上當季的花。
而景華宮,則是四季各色的花都有。雖說不似靜雪宮那般能夠當季花朵開滿整個院落,卻別有一番風韻,更能領會到四季更替之時花開花落的美麗景緻。
兩人在花間慢慢行著,冀行箴隨手摘了兩朵花戴在阿音的髮間。
此時天已經黑了,還在開著的花只有零星幾個品種。
阿音道:“好好的又摘。好不容易晚上就得了這麼少的花朵,卻是被你辣手摧花給折了。”
冀行箴很是不以為意,“這些花就是為了你而開。摘得再多又何妨?”
他往四周看了看,沉吟道:“倘若你喜歡夜間開的花,我讓人再多栽些來。往後我們兩個夜間一同散步的時候,景緻也更好些。”
對此阿音倒是贊同,笑道:“那就多栽一些罷。恰好這些時候天熱,晚上風涼些,多走走也是好的。”
冀行箴就在往回走的時候和雲峰交代了幾句,把此事吩咐下去。
二人進屋的時候,屋裡伺候的人已經盡數撤出。
冀行箴拉了阿音去到椅子旁坐下一起用膳。
他們兩個自小就常坐一起吃飯,你給我夾些菜蔬,我給你夾些魚肉,早已成了習慣。如今亦是如此。
在冀行箴的面前,阿音也無需遮掩什麼,更無需注重那些個禮儀規矩。食不言寢不語之類的要求在他們兩人間並不存在。
邊吃著飯,阿音就說起了今日遇到王士新的事情:“……我瞧他形容的那人,許就是崔治。只不過不太肯定。往後見了林昭輝後要不然問一問?”
冀行箴看她想吃炒蝦仁,便將那一整碟都擱到了她的跟前。看著小嬌妻吃得臉頰鼓鼓的樣子,他語氣輕鬆地道:“並不急著問。往後我見了他後只當無意間說起就好。太刻意了反倒是容易被他發現端倪。這些事情還是不讓他們知曉為好。”
阿音連連點頭。她也不贊同讓林家兄妹知曉這事兒。
用膳過後,冀行箴讓人把東西盡數撤了下去。兩人這便去到浴池裡沐浴,準備休息。
以往的時候,冀行箴都是讓阿音先洗,而後他去洗。可是今日的時候,不知怎地,他看著她往浴池那邊行去,很有種衝動想要過去與她一同泡在那溫熱的水中。
不過一想到她如今年齡還不算足,且葵水未來,他生怕一時間做錯事情而硬生生忍耐住了。
阿音沐浴完畢出來的時候,並不知道冀行箴剛才心中的百般糾結。
她看冀行箴正在窗邊的几案上寫字,就湊過去看了幾眼。
見他在抄佛經,阿音疑惑著說了句“你現在抄這個作甚”,一如往常地笑著和他說道:“剛剛我擦身穿衣的時候,已經把水放了給你換上了新水。如今溫度正好,你趕緊去罷,免得晚了水就涼了。”
她如今已然十四歲半,少女身材顯現,玲瓏有致。微溼的發披在肩上,水滴落在身上,把她單薄的夏衣浸溼了斑斑點點。
冀行箴忽然覺得有些口渴。
他端起旁邊有些涼了的茶喝了幾口,別開眼輕輕點了點頭,趕忙急急地往浴池那邊而去。
阿音左右無事,就翻看了下他剛剛寫好的字。
她看得十分認真,一頁一頁仔細地讀著,就連冀行箴什麼時候去而復返都未發覺。
“可是看出了什麼?”微啞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灼熱的溫度。
阿音驟然驚覺,對不知何時來到了身邊的冀行箴說道:“發現了你不用心。”
她側身淺淺笑著,抬指戳他胸膛,“你看你,字跡有些亂了,可見你當時根本不專注。說罷,想什麼呢,竟是連寫字都走了神。”
其實她不過是隨口這樣笑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