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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

豪強出的價錢倒還不錯,但田地對農戶的意義是不一樣的,多少人辛苦半生就為攢出兩畝屬於自己的地來,張農戶說什麼也不願意賣。

他不願賣,那豪強看中了他地裡的泉眼,卻偏要買,為了達成目的,未免使了些以勢壓人的手段。張農戶拖家帶口,被壓迫到無法,沒法像視扇子如命的石呆子一樣死撐到底,終於打算賣了。

但他卻也有一份獨特執拗——賣給誰都行,就是不賣給那戶豪強。

珠華問了問豪強的來歷,巧極了:探花盧文濱的大舅兄。

——這巧也不是白來,盧文濱的大舅兄原就是燕郊人氏,眼饞張農戶那片田地久矣,不過原來盧文濱沒有發達,他也只能眼饞,一朝盧文濱高中,他跟著抖起來,就開始想法子強取豪奪了,張農戶算硬氣,撐了一年多,才撐不下去,只能賣地保平安了。

珠華聽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就一個心意:“買!”

葉明光跟著附和:“對,叫他欺負不成人!”

一方誠心想買,一方誠意要賣,這筆生意就談得很順利,張農戶能出這一口氣,於價錢上反不甚執著——這也是珠華的價錢出得不錯之故,很快兩方談妥,撿日不如撞日,當即往大興縣衙去落定文契。

以往這些事都是梁伯去辦,不過這回珠華正好在車上,就跟著一道去了,葉明光沒見過官方立契的具體程式,還特意下了車跟進去看了看。

等出來時就撞上了事。

凡縣衙門前都會豎立一隻鳴冤鼓,京縣也不例外,一名中年婦人來到跟前,拿起了懸在一旁的鼓錘,咚咚咚地敲擊起來。

與一般擊鼓告狀的百姓形象不同,這名婦人衣著整潔富麗,坐車前來,身後甚至還跟了一個丫頭,但從她愁苦悽然的表情可以看出來,她確有為難之事。

葉明光望了兩眼也就走開,他長大些後內斂許多,與己無干之事一般不多發散好奇心,但他到了車前,卻見珠華掀著車窗上的輕紅紗簾往外張望,目光專注又訝異。

不由道:“姐姐,你認識那個婦人?”

珠華點頭,目中訝色不減。

她真是奇怪極了——章太太這樣身份的人,怎麼會跑到縣衙來敲鼓鳴冤?

她再旁支,也仍然是定平侯府的人,這些公侯朱門,多是自有一套自己的運轉法則,家族內部發生什麼事極少經官,家規往往重於國法;一般即使要告,也是他們仗勢欺人被別人告,豈有自己跑來告人的——且章太太還是女眷,更不該出頭露臉了。

橫豎契約已定,她沒什麼別的事忙,就多留了一刻,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打聽這事不難,章太太沒有在縣衙逗留太久,很快被傳喚進去,不多時,又被丫頭扶著出來,一路拿帕子不停拭淚,看樣子傷心得不輕。

待她登車離去後,梁伯使了幾個銅板向裡面的衙役問了問,就知道了原是章太太在家廟裡丟了女兒,尋了快半個月,一絲訊息也無,不得已,只能來告官求助了。

珠華聞言十分意外,她不知道章二姑娘失蹤之事,這件事雖已漸漸掩不住,但也不會張揚得到處都是,目前只在定平侯府交際來往的那個圈子裡有流傳,別處還是未聽聞的。

此時她驚訝之餘,不由脫口道:“半個月?這人——”

按照她所知的黃金搜救定律,一個人無故失聯七十二小時以上生還的希望就很渺茫了,這都半個月了,章二姑娘又是閨閣弱質,很難有多少自救能力,恐怕——

梁伯嘆了口氣:“也是可憐,縣令老爺也說恐怕不好了,那太太說,哪怕生不能見人,死也想尋回屍來得個認命,不然好好的閨女,就這麼憑空消失了誰能甘心呢。”

珠華聽得唏噓,她跟章太太有過口角不錯,但不會因此就覺得她應當遭遇這種事,中年喪女,無論如何也是人生慘痛了。

“希望擄走章二姑娘的人不想害命,還能放她一條生路罷。”

話是這麼說,可這個年月,一個姑娘家失蹤了這麼久能有什麼好下場呢,就算能找回來,也是廢了一大半,下半輩子只好在家廟裡度過了。

快到家時,珠華想起來叮囑光哥兒:“這事不要和你蘇大姐姐說。”

蘇婉快和秦堅白定親了,這也是珠華近來很忙的緣故之一,兩家幾月來來往了幾次,秦太太面上的態度好多了,該賠的禮賠了,蘇婉也願意,小定的事就擺到了日程上來。

章二姑娘的失蹤雖說和蘇婉不相干,畢竟是曾見過的人,恐她知道了心情不好,再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