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幾乎都注意不到,卻愈顯得烏髮堆疊如雲,一張臉龐巴掌大小,如雪般白,長睫掩映下,眼神微微一抬,望過來的時候——
張巧綢嫉妒得想上去劃她一刀!
這幾年她一年比一年出落得好,攬鏡自照時,時常心生自得,到哥哥找上她,替她牽了一根金光閃閃的紅線時,她就更為自己的容貌自傲了。
然而再多的自傲,抵不上她見這少女的一眼。
幾乎瞬間,當年那種總被比下去的刺痛的感覺全回來了,並且還更痛一籌。
她怎麼能——她憑什麼長成這樣!
蘇長越微微往左踏了一步,遮住了珠華。
對面這姑娘眼神中的不善太明顯了,要是能化為刀,肯定颼颼直飛過來的感覺。
他身材高,肩膀也長寬闊了一些,這一步踏過來,把珠華遮得嚴嚴實實的,什麼也看不到了,她只好拉拉他背後的衣裳,低聲道:“蘇哥哥,不用擋,我不怕她。”
她還挺好奇呢,張巧綢這模樣一看就讓人聯想到“衣錦還鄉”,她一個姑娘家,打哪忽然發的財?何況又和張興文湊一堆去了,這一對兄妹,沒一個好心眼兒,想想都知道他們湊一起沒好事。
說完見蘇長越不動,她想起來他沒見過張巧綢,應該不知道她是誰,就補充了一句:“是我小姨。”
蘇長越遲疑片刻,這才讓了她出來。珠華忙細細打量起對面一行人來。
張推官開了口:“巧綢,你要回來,怎麼不送個信讓家裡人去接?還有興文,你那麼莽撞就跑了,家裡擔心你,找了你好久,老太太更是一直都記掛著你,如今總算回來了。你等會見了老太太,可要好好認個錯。”
張興文拱了拱手:“大哥教訓得是。”
他的回答慢了半拍,語氣也有點隨意——因為他也一直盯著珠華在看,直到珠華被蘇長越擋住,他才回應了張推官,不過多少還算有禮。
張巧綢就倨傲得多了,她籠著斗篷,慢悠悠地道:“有什麼接不接的,我想回來,自然有人送我。”
珠華揚眉:這是真闊起來了啊,以前張巧綢對張推官說話可絕不是這個聲氣。
張巧綢這樣的姑娘,想在短短几年內實現金錢身份上的跨越,途徑有且僅有那麼一條。
張推官顯然也想到了,他的目光隨後望向了張巧綢身後的兩個婦人:“這兩位是?”
兩名中年僕婦一齊蹲了蹲身,左邊的開口道:“給張大人請安,奴婢們來自平郡王府上,奉王爺之命,送姑娘回來。”
珠華微張了嘴:這高枝攀的,真挺高啊!
而且,平郡王?好耳熟。
以張推官的城府,也掩不住面上的驚詫之色了,他正要再問下去,後面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是張老太爺和張老太太來了,張老太太在丫頭的攙扶下走得飛快。自打張興文離家出走以後,她再也沒心思整什麼么蛾子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找尋兒子上,苦尋沒有訊息,她煎熬不過,就迷上了燒香拜佛,這幾年足跡踏遍了城裡城外各大廟宇。
她有了這個新愛好,家裡倒清靜了不少,連著幾年都過得安穩。
張巧綢先撲過去:“娘!”
“哎,孃的乖乖巧兒……”
張興文也上前去,作勢欲跪,張老太太忙把他拉住,一手一個,抱著兩個兒女哭得老淚縱橫,場面十分感人。
張推官的話就不好出口了,只得暫時忍住,待他們的相會告了一個段落,才勸了幾句,把他們勸到了正院去。
此時二房也聽到訊息了,張興志夫婦帶著兒女們全趕了過來,在正院堂屋裡滿滿擠了一屋。
張芬盯著張巧綢,簡直不敢認了,盯了好一會才遲疑地喊:“小姨?”
張巧綢掃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張芬又驚訝又羨慕,上來要摸她的斗篷:“小姨,你這衣裳哪裡來的?真好看啊。”
冷不防叫一箇中年婦人擋住了:“姑娘請自重,不要隨便對我們姑娘動手。”
張芬結巴了:“什、什麼你們姑娘啊?”
她很不高興,碰一碰怎麼了?還能給碰壞了不成?這莫名其妙的婦人看她的目光好像看什麼上不得檯面的下里巴人一樣。
張興志和馬氏圍著也在不停地提問題,一群人亂糟糟了好一刻,才終於在張推官的壓制下各歸各位,暫且安坐了。
蘇長越算是外人,但眾人一時想不起他來,沒人勸他先去休息,他放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