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讓家眷親自觀察一下珠華的狀態,以確保風波已定,水平如鏡。
鍾氏略有猶豫:“我瞧珠華包紮得還是嚴實,可見傷處沒好,她能出門嗎?”
張推官倒不擔心這點,道:“她傷是沒好,可精神頭已經養得足足的,昨兒一大早還跑到大門口去看熱鬧,我讓她回去都不肯,出趟門想來也沒什麼問題——我顧慮的是你,你身上覺著怎麼樣?別硬撐著,不然我還是去跟府臺賠個罪,請汪太太到我們家裡來坐一坐罷了。”
鍾氏搖頭:“這不好,我又不是什麼大病,就是總拖著,拖得人心裡都發燥了。汪太太說的也不錯,我去拜一拜菩薩,散散心,說不準倒好了。你去衙門罷,家裡的事就別操心了,我心裡有數——”
正說到這裡,外面一聲尖叫,唬得鍾氏嚇了一跳:“什麼動靜?”
“我去看看。”
張推官說著出屋,叫聲是從隔壁小跨院裡傳來的,還在持續著,他循著聲音走到月洞門裡一看——嘴角剎時抽了一下。
只見院子裡,他那個外甥女不知從哪尋摸著一根棍子,正威風凜凜地攆著魏媽媽,攆上了就是一棍——她還有策略,避己之短,專打人腿腳,不往上招呼;魏媽媽不知是本身武力值太弱還是不敢跟小主人動手,居然全無還手之力,被攆得滿院子亂跑,嘰哇亂叫。
跑了兩圈,站在一旁的馬氏才反應過來,叫著:“珠丫頭怎麼打人,你可是瘋了?!”
追上去要阻攔,原本也站著傻看的玉蘭忙也上去,要幫珠華,但她一看就是不慣幹這等事的,又略膽小,不敢真對馬氏動手,於是能起到的幫助很有限;縮在門框裡的葉明光見著,憋不住了,像一枚小炮彈一樣衝出來,撲在馬氏身上,抱著她的大腿不肯放,大喊:“不許欺負我姐姐!”
馬氏猝不及防,下意識要踹,險險收住,反擠出個笑臉來:“光哥兒,沒人欺負你姐姐,來,快跟二舅母走。”
乘著那邊打得起勁,她抱起——馬氏臉都掙紅了,抱不動葉明光,只得直接上手拉扯,悶頭拖著他往月洞門那邊走,走了不上三五步,眼前出現一襲青袍,阻住了她的去路。
馬氏心頭一跳——家裡有資格穿官服的除了張推官還有誰?
她硬著頭皮抬起頭來,果見張推官冷冷地注視著她:“你在做什麼?”
馬氏心中叫苦不迭,張興志昨日走得太突然,她忙亂著收拾後續,把葉明光這事給忘了,到晚間時才想起來,今天一早便忙忙地來了,她來之前特地著人偷偷看了的,見著張推官離開東院才敢過來,哪知道他不知怎麼又居然折返了回來?
她好一會才擠出句話來:“我、我來看看光哥兒。”
“光哥兒在這裡很好。”
張推官招一招手,葉明光忙掙脫了馬氏,跑過去挨著他站好。
另一邊,珠華也終於發現了張推官的到來,她停了步,拿棍子拄著地,喘了兩口氣,笑嘻嘻地道:“舅舅,你還沒去衙門呀?遲到了扣你俸祿不?”
張推官努力忍著——到底沒忍住,笑斥道:“你也太胡鬧了,哪家的小姐會拿棍子打人?”
珠華斜一眼遠遠躲開她的魏媽媽:“舅舅,我可夠有涵養了,她那麼刻薄光哥兒,我都沒說什麼,只是不要她而已,按理講她就該被掃地出門了,可她仗著二舅母的勢,跑到二房裡賴著,我也沒上門去硬要攆她,她倒好,蹬鼻子上臉,還跑回來欺負我了,我憑什麼還要忍?再忍,我都成聖人了。”
張推官道:“沒叫你忍,她有錯,你同我說,我叫人來罰她便是,何必你親自動手?”
珠華順口道:“那我現和舅舅說,舅舅替我攆她走呀?”
她是不打算凡事都靠著張推官,魏媽媽這等她有能力解決的事就更不打算了(雖然解決得不那麼好看),但現在張推官撞上了自己開了口,珠華順杆爬一爬,又是另當別論了。
☆、第26章
張推官還未開口,魏媽媽先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姑娘,姑娘,我錯了,別攆我走,我再也不敢了,我沒兒沒女的,無處可去,求姑娘給我留條活路。”
珠華道:“少裝可憐,誰不給你留活路了?你在二舅舅那裡待著,我說什麼了嗎?你喜歡二表弟,我就讓你帶他去,皆大歡喜啊,你有什麼不足?”
魏媽媽想不出話來答,只能不斷磕頭求饒,眼淚也下來了。
她自己心裡再明白不過,二房留她是因為她身上牽著葉明光,哪是因為她帶張良勇帶得好,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