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來,爭了好一會未爭出個頭緒,倒是終於見著甘修傑的身影走了出來。
怎麼說呢,雖然中榜拜座師原就是件開心事,在門口排隊的舉子們都喜氣洋洋的,但甘修傑現下面上的喜氣同進去時又有些不同,格外地要飄揚一些。
見到三人仍在等他,他忙走了過來,口中致歉:“勞諸位久候,如何還特意等我。”
“也就隨便等等,你要一直不出來,那我們猜著你被王大人留了飯,自然不等你了。”
一邊說著,兩邊會齊了一道往回走,甘修傑道:“司賢弟玩笑了,我哪來這個臉面,讓王大人留我的飯。”
司宜春道:“哦——我們都覺得甘兄格外得王大人青眼呢。”
他雖是打探的意思,但天生一副可親面孔,又擠眉弄眼的,一副“我就是話中有話打趣你”的口氣,甘修傑倒不好意思起來,原是他約了人一起來的,結果別人都先出去了,獨他被留下私談了幾句,這要不分享一下,倒顯得他不夠意思了。
他就輕咳了一聲,嗓音低低地道:“不瞞諸位賢弟,王大人留我下來,原是他有一長女,孀居在家,和我年歲差相彷彿,王大人問我是否有意……”
這有意後面的話,自然是不必明說了。
“哇!”司宜春當先出聲,張大了嘴。
蘇長越和梁開宇也是驚訝,沒想到竟叫他胡扯準了,王大人家竟真有愛女,只是是已經嫁過一回夫婿過世了的,說與別人恐不相宜,與甘修傑卻正是對上了,簡直像專為著他配的一樣。
“甘兄,你的運道到了啊!”司宜春忙緊著追問,“你怎麼回話的?答應了沒有?”
甘修傑面色微紅:“我家不過普通耕讀人家,如今能得侍郎大人許婚,我受寵若驚還來不及,豈敢有‘不’字?只是現在不過口頭上提了一句,王大人說,並不著急,還是待殿試後再說罷。”
雖然又是一個“再說”,不過這個再說的分量比甘修傑上一回那個可是要重多了,那戶人家身份不可能高過吏部侍郎。且會試和殿試的門檻也不相同,殿試不過排個名次,最次一個進士都已是穩穩到手了的,這“再說”不過是女家含蓄說辭,其實差不多就是定下了。
喜事人人愛聽,當下三人一齊恭喜他,司宜春又追著問他可曾見到王小姐的芳面,甘修傑忙道沒有沒有,又道:“畢竟我還未告知父母,此時不易張揚,請賢弟暫且替我保密。”
三人都應了,司宜春又鬧他:“甘兄雙喜臨門,該請客才是!”
“應該,應該,今天我做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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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時間倏忽而過,殿試之日如期而至。
這沒什麼場次之分了,一題考完就罷。
考生們在承天殿外的丹墀上考,一門之隔的殿內就是皇帝,其實還挺考驗心智,坐在蘇長越前面的一個考生就不停地在三月天裡擦汗,擦汗……
這幸虧是個大晴天,要是雨天,他們殿試的地點會搬到殿內去,那就等於直面皇帝了,皇帝在上面坐得無聊了,也很有可能下來轉轉,那心理素質差的說不定能激動得昏過去。
閒話不提,殿試有一個好處,可以提前交卷,隨交隨走,把卷子交到丹墀下東角門那裡守著的收卷官就行,也沒什麼審查手續,交完可以直接回家去。
雖然如此,大家還是儘量多坐了一會,待反覆檢查過後,確定再無文法格式等疏漏錯誤後,才起身交卷。
再往後就沒考生的事了,皇帝並不會現在就召見他們,他們要先等待的,是明日十年寒窗苦的最終成績放榜。
——那才是真真正正金榜題名裡面的“金榜”。
☆、第88章
因卷子隔日就要送呈御覽,定出最終名次,十幾名代表朝廷最高層次的讀卷官齊聚閣房,連夜批覽評分。
殿試一般不黜落人,所以不分中卷落卷,而是使用特定的評等標記,一份卷子要經所有考官依次看過評定,最終能得上等的標記越多,排名就越高。
作為內閣首輔,萬閣老自然是讀卷官中的一員,這差事打他進入內閣起,已輪著好幾回了,他帶著一點熟極而流的心不在焉,一邊往卷子上畫符一邊想著,可惜他一生位極人臣,卻有一樁大不幸,沒養出一個好兒子——兒子學問太差,竟讓他連在科舉中替他通一通關係都不好下手。
唉,他還是臉皮太薄,早知該乘著先帝在時,不要管別人囉嗦閒話,就給他弄一個進士才是,至多名次取低一點罷了。
如今新皇繼位,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