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紅衣,滿墜金釵,打扮得雍容華貴,司徒霜不由想:她這樣子,就是王公貴族的女兒,也未必能如此。
只見小紅撫著琵琶,琴聲傳來,她一面撥動琵琶,一面緩緩唱道:“萬里雲,千里路;孤舟已去不還。高樓深鎖女兒夢,何時能解情愁?問蒼天,又一年;何時能再團圓?花殘香徑天涯舞,恰似無限相思。”司徒霜心想:這女子怎麼老是唱些悲悲切切的歌,催人淚下,她果真是這樣一個有著刻骨相思的女子?不然為何總是如此?不是歌詩合為事而作嗎?
南宮公子說:“小紅,你偏要把我們的眼淚給賺盡不成。”剛開始被司徒霜打的那人醉醺醺的說:“你傷心什麼,有大爺陪著你呢!”司徒霜說:“人家這麼慘了,你有點同情心好不好?”那人吃了苦頭,也不敢再說什麼。
屈懷柔冷笑說:“你們就喜歡這種莫名其妙的無病呻吟。難道沒有更好的嗎?”小紅欠身說:“讓幾位客官見笑了,這些風月場上的應時之作,自然談不上好。不過我實在不知道,在這裡還能唱什麼?難道非要把杜工部,岑參之類拿來唱不成?你們要聽陽春白雪,又要尋歡作樂,難道這風月樓裡,竟成了天下最高雅最正經的地方不成?要讓我們象烈女一樣自持,只怕你們也不相信。”司徒霜說:“你這是什麼話,你是唱歌的,當然要聽大家喜歡的。”
南宮公子說:“我喜歡聽,我們都喜歡聽,小紅姑娘真不愧是錦繡樓的招牌!唱得好!”司徒霜說:“你這樣的官家子弟,你這樣的風塵女子,怎麼知道人間最真實的感情。這樣的歌,不聽也罷!”
佟澤說:“姑娘,所謂人各由所愛,畢竟是強求不來的,就象別人勸不了你一樣,你也很難勸服別人。不要生氣,要不我來為姑娘獻上一曲。”司徒霜看著他,心裡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這是一個多麼吸引人的完美的男子。
他緩緩上前,對彈琴女子說:“借姑娘瑤琴一用。”女子讓開,他緩緩坐定。撥絃定音,曲悠悠,口中唱的乃是:“逍遙楚天廣闊,多少豪傑出沒。中原問鼎萬夫勇,留下千古壯歌。古來英雄無數,而今天涯淪落。問誰倚劍白雲天,夷平萬里風波。”司徒霜說:“其實不該配以琴音,琴聲悠悠,把豪氣都淹沒了。”佟澤說:“不錯,龍必遊深水,所以這裡是斷不可鐵板銅琶,作變徵之音的。”司徒霜不悅的說:“原來你們都是一樣的耍我。”
南宮公子笑說:“姑娘別生氣,來這裡就是圖個無事一身輕,大家說笑,不是正好嗎!”司徒霜笑說:“那也不能拿我來開玩笑啊。”正說著,忽然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見數十個白衣女子,每人手上都捏著一把白色長劍,急匆匆的奔上樓來,一齊向那唱歌的小紅躬身說:“參見主人,奴婢來遲,望主人恕罪!”
小紅嚇得向後退了兩步,問:“你們——你們是什麼人!我不認識你們!”其中一個白衣女子抬頭說:“主人同‘雁山公子’林思夷比劍,墜下山崖,難道主人不記得嗎?”小紅說:“什麼‘雁山公子’,我從沒見過,三年以前,我就是這錦繡樓的招牌,連山上都少去,怎麼可能墜崖。”
那白衣女子說;“當日奴婢等下山尋找,並未找到主人,因此回到冰珀宮,前些日子,主人忽然發出玄冰綾,要我等在江寧府等候訊息。我等趕來,聽說主人同‘十三惡少’有一場過節,可是同主人失去聯絡,若不是‘龍湖一劍’告知主人下落,奴婢要見主人,只怕很難。”小紅說:“我想你們認錯人了,如果不去找回你們的主人,只怕誤了你們時間,不信你可以問媽媽,我是不是一直在這裡!”
白衣女子急忙說:“奴婢自知死罪,望主人念在奴婢從無二心的分上,饒過奴婢一命。奴婢為主人萬死不辭!”小紅說:“我真不是你們的主人。我想你們現在一定很急。還是先去找回你們的主人要緊。”
司徒霜問:“你們的主人,就是冰珀宮主冰玉嬋嗎?”白衣女子說:“老宮主已經在宮裡清修,現在是新任宮主在位。”司徒霜說:“真奇怪,傳言冰珀宮主性情暴戾,反覆無常,她不見了你們該很高興才是,既然找不到,還找她幹什麼。想來這新宮主一定不是什麼好人,不然你們不會這麼害怕!”
白衣女子說:“服侍宮主是我們的職責和福分,不勞姑娘操心。”司徒霜正要說話,忽然一陣冷笑傳來,一個聲音冰冷的說:“你們宮主早就給我殺了,你們沒地方去,不如都到我家裡吧,有吃有喝,還有人侍候你們!”只見一個灰影,飄然而來,越過眾人頭頂,直向小紅飛去。白衣女子長劍一展,向那灰影刺去,身形婀娜,身法嫻熟,使的正是冰珀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