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夏歌轉過頭,不解地看向春旭。春旭是四大侍婢的頭兒,年紀只比她們三個略長,但為人心細謹慎,聰穎知人意,又端莊大方,最是得府中上下的讚譽。
“主子的事,我們做奴婢的哪能全都知曉?公子的心事也只有他自己才曉得了。醉吧,醉過了就不會心傷。也許醒過來就什麼事都沒了,公子還是我們看到的那個公子。”春旭的笑容裡也帶了幾分擔憂,而後也坐到床邊,藉著燈火看著床上臉色有些蒼白,但也帶著幾分醉後酡紅的俊顏。人活著哪能沒有愁,事事都順心如意呢,總要受過傷了才能學會放下和遺忘。
**********
第二天一早,沐亦哲艱難地睜開眼,腦袋裡似裝了幾千斤重的鐵塊,頭痛欲裂。這才恍然記起,昨日又醉了一天。他呆呆傻傻地坐在床上,一時不知道要做些什麼了。
春旭起得早,早就去廚房熬了一碗解酒湯。她緩緩推開沐亦哲房間的門,看到秋扇和冬栩都已困得趴在桌上睡著了,不由搖搖頭,淡笑著走進屋子。才往床上看去,就看到沐亦哲呆坐在床上,心神恍惚的樣子。她快走幾步,而後輕聲開口:“公子,您醒了就喝碗解酒湯,喝了那許多酒,許是不好受吧。”
沐亦哲接過解酒湯,卻並沒有喝,雙手捧著那碗解酒湯,呆呆地看著,而後低聲輕喃:“醒了還不如不醒的好。醒了就會難受,不醒就永遠不會曉得。”
春旭緩緩坐在床邊,柔聲道:“公子,話可不是這麼說。借酒澆愁愁更愁,逃避是最沒用的做法。公子的躲避,傷害的也只有自己罷了,別人可不會知曉。如果不甘心,就放手一搏,再試一試。”
“不甘心?哪來的不甘心?不甘心也已經晚了。醉了這許多天,心裡倒是愈發難受,今天我要出去走走。”沐亦哲喝下那碗解酒湯,而後起身下床。可是醉了好幾天,身體都有些疲軟無力,他費了好長的時間才穩穩當當地下了地,穿衣洗漱。
春旭看到他這樣子,有些不放心,張了張口好幾次,才道:“公子,要不今日就別出去了吧。您這樣子,奴婢們都不會放心的。您若執意要出去,就請帶著我們四個。”
沐亦哲勉強地笑笑,道:“不必了,昨晚你們也受累了。今天你們就在院子裡休息吧。我想自己走走,清醒清醒。”說罷,他腳步緩慢地走了出去。春旭苦笑著搖了搖頭,而後看向仍舊睡得香甜的秋扇和冬栩,抬步走了過去。
“兩個貪睡蟲,快起來,回屋去睡。”春旭在她們兩個耳邊喊了一聲。兩個小丫鬟揉揉眼,恍恍惚惚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倒頭就又睡下了。春旭也打了個哈欠,回屋小憩。
沐亦哲緩緩走過人潮擁擠的街市,卻只覺得寂寞。往日熱鬧的街道,如今就像是對他的諷刺,嘈嘈雜雜,聽來全是哀傷。他在心底自嘲一聲,什麼時候自己竟也有悲春傷秋的時候了,如此扭捏、兒女情長,倒真不似男兒所為了。他深吸一口氣,向著普渡寺的方向行去。
離開了玉京城,喧囂的聲音頓時消失一空,一路靜靜的,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偶爾會有拉著驢車進城的百姓,疑惑地看著這個衣著不凡、飄逸溫潤的貴家公子。既不騎馬,也不坐在馬車上,有錢有權有勢,還這樣糟踐自己,一步一步地走。玉京城的貴公子們都是這麼奇怪嗎?
臨近玉陵山,已經可以聽到溪水潺潺流淌的叮咚聲。偶爾還可以聽到一些飛禽的叫聲在這山間迴盪,草地上也許會跑過幾只兔子,而後迅速地躲進灌木叢。蟋蟀的叫聲不休,還有幾隻早生的夏蟬,也嘹亮地鳴唱起來。
沐亦哲聽著這些最自然、最本真的聲音,心情也輕快了幾分。山頂處的普渡寺也依稀可見了,這些日子寺中沒有一渡大師坐鎮,進香求籤的人也少了不少,此時這處寺廟倒是安靜了不少,多了些佛門清淨地的味道。
沐亦哲一步一步沿著山道拾級而上,聽聽這些大自然的聲音,靜靜自己的思緒,一時間整個人都有些放鬆了。寺門前的一塊青磚鋪成的地面上落了不少櫻花,幾個小沙彌正拿著掃把輕輕拂在地面上,將這些花瓣收攏在一處,似是不忍心傷害這些已然凋落的美麗生靈。沐亦哲看著他們的動作,竟不往前走了,腳步頓住,站在山道盡頭處,似在想些什麼。
這時,從寺門處出來一個小沙彌,看到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呆立在原地。思索了片刻,而後恍然大悟,轉身向著寺中跑去。能將一襲黑衣穿出出塵的味道,如聖子般淡然聖潔的男子,這世上除了沐王府世孫,不做他人想。
不多時,身披一身鮮紅袈裟、內裡一身佛門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