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奕跟龐統也從屏風後湊過頭去,仔細打量著像個兩步遠的蔡威跟曹昂。打量來打量去,也沒看出倆人剛才到底誰輸誰贏。
“你從荊州遠走海上,鬧騰這麼多事出來,我以為你忘了當年約定,一定會割據自立,據地稱王。”曹昂支著膝蓋喘了兩口氣,抬手指指坐席示意蔡威入座。
“不會。”蔡威搖搖頭,手按著肩膀處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蔡威可為智將,可為謀臣,可為一軍統帥,卻獨獨不可能為一地之王。”
曹昂眨了眨眼,沒去問蔡威為什麼這麼回答,而是眯眼看著蔡威的動作:“怎麼回事?”
“舊傷而已,無礙。”蔡威無所謂地揮揮手,很坦率地跟曹昂說道:“你比十年前難對付多了。”
“承蒙東海侯誇獎,曹昂不勝榮幸。”曹昂“假模假式”地輕笑一聲,“你還和十年前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說吧,這回你來我府上幹嗎?按你前次給我的信裡,你似乎該是直接去見我父親和他帳下諸將。”
“這個明日你自會領我前去。我來其實想問問:對江東你想怎麼辦?”
曹昂聞言蹙起眉,他很敏感地意識到蔡威剛才的問題重點在“你”,而不是在“對江東”。他轉臉看了看郭奕跟司馬脀,倆人同樣眉頭皺起,臉帶詫異。
“你……”曹昂沉吟片刻,不確定地問,“你夫人不會是……呃……吳侯的胞妹吧?”
蔡威倒是誠實地很:“曹子修,雖然話沒說三句,你就問我媳婦兒這事讓我很反感。但是不得不說你很聰明:江東孫仲謀放出的關於拙荊的訊息確實是假的。”
曹昂聽到此倒吸了一口冷氣,手指著蔡威良久方道:“你……你就不怕我現在就命人殺了你。省的你他日在軍中通敵叛變。”
郭奕一聽立刻就要著急地起身,卻被身邊司馬脀一把摁住,用下巴指指老神在在的龐統,然後對著郭奕輕輕搖了搖頭。
蔡威狀似無意地瞟了眼自己外甥,微不可查地笑笑後,攤開雙手,有恃無恐地對曹昂說:“你不會。因為蔡某人雖然在你府上,可是手下將士卻沒來此處。若想平南方,靠北方水師,完全是痴人說夢。荊州水師新降,蔡瑁不過懾於兵勢,忠心有無,還未可知。現在殺了我,對平南之戰沒有一點好處。”
曹昂聞言苦笑了下,垂下眸無奈道:“你倒是直接的很。可你恐怕還不知道我父親現在已經等不及,打算移師赤壁,發兵江東了。”
蔡威眸光一閃:“無人阻攔嗎?”
“我勸過。不止是我,幾乎所有隨軍的先生們都勸過。但是父親這次決心已下,沒有任何迴環餘地。”
“幾乎所有?那便是還有人沒勸,或者,他是同意的。”蔡威眯著眼睛似笑非笑地重複了句,然後掃了掃郭奕的方向,淡淡道:“這人是郭奉孝吧?除了那個瘋子,曹軍之中恐怕沒人會同意此舉了吧?”
“那你的意思呢?你也是反對的?”
蔡威沒回答,站起身跟曹昂拱拱手:“明日我就去見曹公。勞你帶路。”
曹昂釋然了:估計聽說曹操要兵進赤壁的正常人沒幾個會不管不顧地支援曹操往東走的。因為,那實在不是一條康莊大道。
蔡威在解決了正事以後,沒在多留,直接領著龐統告辭離開了。臨走還無視郭奕掙扎,把郭奕給拎出了。這三個人剛走,司馬脀就起身到曹昂身邊:“蔡仲儼此人……機心非常,性情有桀驁。恐怕不是甘居人下之輩,大公子對此人還是及早……”
“沒關係。”曹昂望著廳門的方向眯起眼睛淡淡道,“他是什麼性情的人無所謂,只要他和我們之間的共同利益還在,他就永遠是最忠實的朋友。這一點,我相信他。”
“可是大公子,因利而起的結盟往往是最脆弱的。”
“你錯了,仲達。求名,求利,求財,求權,都無所謂。因為有所求並不可怕。這世上最難對付的是無所求。龐士元當年在北定烏丸時就曾說過他為名利而來。蔡仲儼在十年前也曾跟我提過類似的話。”
司馬脀皺起眉,不甚相信地說道:“他也是為名利而來?那他心機,只要他願意,在劉景升帳下一樣可以施展的開。”
曹昂搖搖頭:“他的胃口和野心可比這個大。一個家族的榮耀怎麼可能是區區一個荊州能給的起的。”
司馬脀豁然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曹昂,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聲音:“大公子的意思是……”
“前些時日,他曾寫信與我。信中說我父勢蓋北方,權傾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