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刷刷刷”寫就一個藥方,和董信的比對過以後,毫不猶豫選擇了自己的方子:董信的方子雖然不錯,但見效太慢,以郭奕的身體底子來說,她不敢保證兒子能不能熬過真正藥效顯現的那一天。而且時疫這東西,傳染性強,一個不小心就波及他人,自然是治癒越快越好。
等把藥方拿下去給廚房煎藥,蔡嫵給郭奕用涼水擦了遍四肢,又給他換過冰帕,看郭奕昏沉沉迷糊過去,才得空翻閱董信從藥箱裡拿出的一沓脈案,發現脈案中竟然有二十多例和郭奕情形相似的。不由驚詫地抬頭,看著董信問道:“這些都是你近期發覺的?”
董信言語乾脆:“是這半個月來接診的,多是在許都城郊周邊的村子,不過許都城內也有,但大半都已經被當做風寒誤診了。”董信這話說完偏頭又補充了一句:“脈案裡所有病患皆是婦孺,壯年男子甚少患病。”
蔡嫵低頭垂下眼:“老弱婦孺比之壯年男人抵抗力不同,自然就有分別。”說完蔡嫵扭過頭,細細地看著榻上已經昏睡的郭奕,心頭呼地湧上無數痛楚,難耐地眼淚差點流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轉過身重新看向董信:“你剛說的這事,朝廷可曾知道?”
董信愣了愣,嘴角帶了一絲苦笑地回答:“眼下疫情剛起,朝廷恐怕還不知道。不過就算知道了恐怕也沒什麼好辦法。孝武帝所設惠民堂早就是形同虛設,有跟沒有都是一樣的。朝廷若是得知時疫已起,除了封城、焚屍他們還能做什麼?”
蔡嫵眯眼咬了咬手指,沉思片刻後,豁然抬頭:“不,不是。阿信你言過了。現在還不是時候,也未到那個地步。而且現在前線在打仗,許都不可亂,也不能亂!這樣,阿信趕緊你拿這些脈案和軍師祭酒府拜帖去夜訪文若先生,一定要把事情給他說清楚,陳明利害。明日早上我親去司空府,跟丁夫人說明此事。我記得司空府四公子和五姑娘前陣子好像都得了風寒,五姑娘還夭了現在仔細琢磨,恐怕不是風寒這麼簡單了。”
董信睜大了眼睛,在聽完蔡嫵敘述後,乾脆的收拾了東西,出門拿了拜帖就匆匆趕往荀彧府上。
蔡嫵則在藥湯上來後,叫醒郭奕,給好哄歹哄的把藥湯給百般不情願的郭奕餵了下去。等看著郭奕睡著,也不敢離開,就睜著眼睛守在榻邊,不時給郭奕換著帕子,中途杜若曾過來過一趟,還沒進門就被蔡嫵勒令停在了門外,理由是:“杜若,奕兒這裡可能菲比尋常,你還是不要進來,去看著滎兒和照兒吧。從今天開始,兩個孩子就都交給你了。滎兒那邊你讓他奶媽接受餵奶的事,她喂滎兒之前記得讓她仔細沐浴,另外藥湯也要讓她喝了,這個月她就不要出府了。”
杜若聞言有些發傻地僵在了門口,反應過來以後嘴角直抖,想說什麼卻最終沒說出一個字,只默默地扭身走了。
第二天的一大早蔡嫵給自己灌了一碗藥湯,把衣服裡裡外外換了個遍就抬腳趕去司空府。司空府的門房見她形色匆忙也沒敢多加詢問,直接帶著她到了丁夫人處。彼時丁夫人剛剛梳洗完畢,正要去飯廳用飯,聽到蔡嫵來還詫異了一下,笑意盈盈地端著茶杯問蔡嫵:“慧儇這麼一大早趕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蔡嫵也不跟她寒暄客套打機鋒,直接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霹靂啪來全說了出來,最後一段話總結:“夫人,現五月剛到,就已經有七月陰雨連綿天,所謂時令不正,民多疾疫。眼下疫情已起,百姓必多恐慌,然這些有文若先生坐鎮,應尚不足為慮。只許都多世家豪門,列侯之中諸位夫人得此訊息必會心慌不定,若有哪些不懂事的,恐怕會不顧大局在家書裡寫些不該說的話遞到前線去,雖說前線家書嚴防,卻也難免有漏網之魚,夫人當務之急應是穩定後方諸位世家夫人之人心。許都之事,在大軍凱旋前,且不可有流露出去半分。”
蔡嫵說這些話時全然沒了往日的低眉順眼,和婉巧笑,只面色冷靜,語調安然,言辭間條理清晰,竟然讓丁夫人一時難以相信眼前這個女子竟然是她之前認識那個糊里糊塗被打趣,有事沒事被噎住的蔡嫵。所以拿在手裡的茶杯竟然也就這麼愣愣地杵在胸前頭,一時忘了端起喝下:這個孩子可還是有一個兒子病在床上呢,她可不信她真一點兒也不慌亂著急的。只是在這種情形下還能頭腦清晰,條分縷析分析狀況,心智清明地得出輕重緩急,當真是及其難得。丁夫人自問她在蔡嫵這個年紀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
於是丁夫人很乾脆的同意蔡嫵想法,並接著問道:“除了這些,慧儇可還有其他事情交代?”
蔡嫵眨著眼從袖子裡抽出兩張紙遞給丁夫人:“這是防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