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心裡頭不平靜。等過陣子自然就好了。再說這是他姐倆的事,這倆人相處一向跟別人家姐弟不太一樣,咱們還是別跟著攪合了,省的越弄越亂。
說完蕭圖還不放心,又扯著陸遜袖子跟人家鄭重地重申了一遍,等陸遜略帶懷疑地垂眸點頭以後鬆口氣放了手裡袖子。轉身當沒事人一樣催馬前行。他是肯定不會告訴陸遜:他攔著他不光是因為他說的這些原因,還有一條是陸遜不知道的。蕭圖現在是特感謝蔡嫵那封信攪亂了蔡威的情緒,不然等蔡威請好陸議回過神騰出手來很有可能去招惹孫家姑娘。孫家姑娘那是好招惹的嗎?那是能招惹的嗎?
先不說蔡威現在是黃祖這所謂殺父仇人的手下。就單衝孫家姑娘這個姓氏,蕭圖也不得不對她心存提防。孫文臺說是被‘流矢’所傷,但實際真相如何沒有人比他們幾個更清楚:流矢是假的,流言倒是真的。魏虎還曾經因此事記恨蔡威,辦出了叛逃事。雖然此時後來被蔡威親自平息。可魏虎說到底是他帶出來的,功夫也是他教的,連那手射箭的本事都是他手把手指導的。說他一點不相干,誰信?
這樣的情況在眼前頭擺著,他蕭圖要是還上趕著給蔡威牽紅線,那就不是忠心如否的問題,而是腦袋智商的問題。蕭圖現在特想蔡嫵其實是在信裡給蔡威說了一門親事,寫信目的就是讓人回去成親的。這樣他們也省的為主母的事發愁了。
不過很明顯,蕭圖讓蔡嫵給蔡威說親的願望落空。甚至蔡嫵自己想讓蔡威來許都的願望都同樣落空了。
蔡威的回信是在中秋節前夕到達許都的。送信的不是左慈,而是于吉手下一個小道士,把信交給門房以後門都沒進就走了。蔡嫵拿到信的時候還不甚相信地看著門口,彷彿下一刻蔡威會在門外出現,然後笑嘻嘻地湊到她跟前,像小時候那樣親親熱熱地叫她一聲:“二姊”。
可惜看了好一會兒蔡嫵也沒見到真有人來。憑著對蔡威的瞭解,蔡嫵心頭苦澀地揣摩到了自家弟弟的意思:威兒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抱負了。他沒有聽從她的建議,不願也不想前來許都了。
蔡嫵抖著手拆開信封,往下一倒“呼啦啦”掉出一沓的信紙。有給蔡嫵的,又給長姊蔡姝(阿婧)的,有給蔡平陳倩的,有給他恩師顧雍的,還有給蔡斌王氏的。
蔡嫵手忙腳亂地撿起桌案上給自己的那封,展開後邊讀信邊淚盈於眶:多熟悉的字跡。中鋒深刻,撇捺舒展,那是她手把手一筆一劃教出來的!只是如今,字如舊,人非昨。
她家威兒再不是那個纏在她身後,眼睛亮亮央著她講故事,可憐兮兮問她要糕點的小男孩兒,而是成了討袁大軍中的一路戰將。
蔡嫵不知道現在蔡威究竟面對的是何景象,只能在字裡行間隱隱推測蔡威的境況。
給她的信寫的很長很長,但仔細看卻發現其實信的內容很凌亂,像是寫信人心緒起伏,想到哪裡寫到哪裡。從蔡威離家開始,一會兒是曾經路過的風物,一會兒沿途所見的人情。一會兒語氣抱怨寫荊州亂七八糟的內部事,一會兒又是滿帶驕傲跟她炫耀自己手下帶的兵是怎麼樣的出色優秀,與有榮焉地跟她說當年出潁川時的人如今都成軍官,最低的也都已經做到了百夫長。甚至還說他看中一個姑娘,只是人家身份有些特殊,他現在不好下手。但他有信心把這姑娘變成她弟妹,甚至揚言就算是用搶的,也肯定得把媳婦兒弄到手。
信到後面,蔡威似乎漸漸找到了節奏,話語也逐步條理。開始絮叨起蔡嫵信裡提到的侄子,侄女,外甥們。一個個問長相,問年齡,問喜好,問學業,就是不敢問這些孩子們是否還知道有他這麼一位小叔父小舅父的存在?在信中洋洋灑灑夾雜自己小時候的回憶說了一堆事情,末了才忐忐忑忑地寫道自己當年出走給家裡添了許多麻煩。清宵夢迴,憶起往事,已經知道到當年自己是如何的任性狂妄,一意孤行。傷父母,累兄長,甚至勞累兩個出嫁的姐姐,實在是不孝不悌至極。於蔡嫵所言回許都的事,他知二姊是為他著想。只如今世易時移,他身後有幾千的將士跟隨。若之前他不回去只是因為還不到他要錦衣還鄉,那如今便是因著他身上擔負的責任,讓他不能再像年少時那般意氣用事。他不再是一個人,他得為他手下的弟兄們負責。他不能也不可以再如甩手掌櫃一樣,挑子一撂,拔腿就走。
蔡嫵眼盯著那一句“同袍之義實難割捨”。又往後掃到“餘離家時近八年。心頭諸般酸苦甜辣不足為外人道也。今番落筆,書於二姊,蓋因姊知弟甚深。”一時間只覺得自己胸口處五味雜陳:她家威兒長大了,可依舊還是她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