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在見到曹昂進來時,就衣襬一撩,“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跟曹昂請罪說:“草民司馬懿拜見曹將軍。司馬懿迎客來遲,多有怠慢,望大公子贖罪。”
曹昂眯著眼睛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司馬懿,既不叫起,也不搭腔。兩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僵持著。
然後旁邊跟著的董信就覺得自己在其中莫名就感受到了一股殺氣:不是別人的,正是曹昂對著司馬懿的。
董信一個不是專門斗心眼兒的大夫都能察覺到的東西,司馬懿會感覺不到嗎?答案當然是:他感受的到!而且還很清楚!只是他壓根兒沒理會,漫天殺氣下,司馬二公子跪在地上的身形依舊穩穩當當,不帶一絲打抖,看著讓人覺得,他是跪著呢,可是他也可能跟沒跪差不多。
曹昂眼睛裡閃過一道光,轉身對擔憂得冷汗直冒的司馬防說:“老家翁可否讓曹昂與二公子說幾句?”
司馬防仔細地看著曹昂表情,發現他確實沒有故意找茬的心思後,才略略鬆了口氣,帶著幾分忐忑點了點頭,然後就識時務地帶著一堆人離開了司馬懿的院子。
偌大一個場地驟然空了下來,曹昂幾步上前看著還保持跪姿的司馬懿,彎腰在他耳邊聲音冷冷地說:“仲達先生肯定知道昂此行來歷。”
司馬懿點點頭:“司馬懿知道。但是大公子恐怕要失望了,司馬懿現在身有……”
“司馬仲達,先別急著回答我。想好了再說。”
司馬懿一下子頓住口,皺著眉看向曹昂。
曹昂渾然不覺,對著司馬懿說:“曹昂對認識的人只分兩種:朋友和敵人。外界所言之曹昂多為曹昂對待朋友之曹昂。對待敵人,曹昂想來只給他兩條路:要麼,歸順!要麼,死亡!仲達先生,可想好選哪條路了嗎?”
司馬懿愣了愣:生於世家,見慣了彎彎繞繞的機鋒,他恐怕是頭一次見到有人把話說得如此直接。而且這個說話直接的人,此時明顯沒有再開玩笑,司馬懿不用思考只從曹昂的眼睛裡就能讀出:他是認真的。他說的到,做的到。
於是幾乎不用多想,司馬懿迅速地站起身,相當識時務地走到曹昂身前,對著曹昂一揖到底,話裡有話地說道:“懿身有微恙,正打算赴許都治病。大公子可有大夫向懿
夏侯惇登時就給噎住了嘴巴,瞪著郭嘉壓著嗓子說:“你怎麼知道主公會留他在許都?”
郭嘉神秘莫測地眯著眼,一副不懷好意裝地回視夏侯惇,滿是誘拐語氣跟人家說:“要不要打賭?”
夏侯惇立刻警覺的搖搖頭:我見鬼了跟這個浪子打賭呢!每次和他一打賭,怎麼輸掉的都不知道!老天爺鐵定是幫他出老千的。
郭嘉遺憾地看了眼夏侯惇,咂摸咂摸嘴確認道:“當真不打?”
“不打。”夏侯將軍嚴肅著臉,語氣萬分肯定!
郭嘉無趣地聳聳肩頭,頭一低,眼睛一合,又去跟周公約會去了。
夏侯惇瞧瞧郭嘉,又轉頭看看其他謀臣:荀彧今兒有事不在所以不算。剩下的人裡,荀攸低著頭,不知道聽沒聽進去。賈詡繼續眯縫著眼睛裝睡覺,程昱倒是挺精神,但是他卻捋著鬍子跟張紘打機鋒呢,完全一副樂在其中模樣,根本看不出被堵在了哪裡。
尋摸了一圈,夏侯惇才發現被鬱悶到的也就自己跟其他幾個脾氣不好,又不太善言辭的同僚。而且事情起因算起來還有點像自作自受:夏侯惇心裡那叫一個鬱悶啊!睜著眼睛生生瞪了張紘一刻鐘,才略有解氣地收回目光。跪坐一旁聽著他們雲山霧罩的聊天。
到廷議結束的時候,夏侯將軍也沒品出那滿是機鋒的話到底妙在何處,怎麼就真的能讓自己老哥開口留人了呢?而且張紘這小老兒還忒奸猾:他老哥留人說不定就是客氣客氣,他還真當真了,竟然就答應留在許都,在朝為官了。
夏侯惇那個迷惑喲,等到要過年的時候,自己大侄子都回來拜訪他這個叔父了,他還鬱郁悶悶地沒轉過彎來,在跟曹昂的談話裡,對張紘這事,不假辭色呢。張紘倒是個大度人,完全不把許都一些人的敵意和牴觸當回事。人家竟然還能在曹昂回來以後,笑呵呵地去拜訪曹昂,然後在看到曹昂身邊身量瘦高,面容清癯的年輕人時,眼睛眨了眨,滿臉笑容,聲帶遲疑地問:“這位是……”
曹昂身邊的年輕人表情恭敬,態度端莊,對著張紘就是躬身一禮:“司馬懿見過子綱先生。”
張紘被他冷不丁的行禮嚇了一跳,待聽到司馬懿三個字時,看人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銳利,但隨即隱於某種。只是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