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點頭應諾出去,心話說:看主母那架勢,您就是讓我待書房我也絕不願意陪著。
蔡嫵則是在柏舟傳話以後,直接端著托盤進去。
郭嘉見她來時,長眉一挑,眼角帶笑,正想逗逗蔡嫵,卻還沒等說話就見蔡嫵冷不丁衝自己行了一禮。
郭嘉愣了愣,語帶笑意地問:“慧儇這是怎麼了?”
蔡嫵低著頭,儘量不讓自己去看郭嘉的眼睛。狠了狠心,咬著後槽牙說:“妾身特來請罪。”說完把托盤上覆著的蓋巾一揭,下面絲帛上右側打頭三個大字:和離書,立馬映入郭嘉眼簾,把他看得一時愣怔,沒有反應過來。而和離書旁壓著的是當年訂親時送入蔡家那把金鎖。
郭嘉眼睛眯了眯,退後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了蔡嫵一週:“慧儇這是何意?”
蔡嫵咬咬唇,終於還是說:“妾身今日逐走了兩位如夫人。”
郭嘉眉一挑,低頭看著蔡嫵髮旋回覆了一聲無意義的:“哦。”
蔡嫵似乎對這個反應有些不太明白意思。皺皺眉,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想的話就算在腦海裡過了千百次,可一旦真的到了嘴邊,還是覺得心裡會發抖,會打怯,會不由自主地想推後。
倒是郭嘉在“哦”完那一聲以後,拿手點點托盤:“所以,這是何意?”
蔡嫵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住托盤,幾乎用盡一身氣力地回答:“自是請罪之物。”
郭嘉呵笑一聲,收回手看看四周,聲音壓低,上前兩步就在蔡嫵耳旁說道:“嘉聽說過負荊請罪,這手捧和離書請罪的,嘉還是頭一遭見識。夫人當真讓為夫大開眼界。”
蔡嫵臉色開始泛紅,但思路依舊清晰:“所以如何處置全在夫君一念之間。”
郭嘉站直身子,把托盤自蔡嫵手中接過,然後不出意料地看到蔡嫵臉色變白幾分。郭嘉盯了盯盤子裡的和離書和金鎖,收斂起平素的漫不經心和經常掛在嘴角的笑意,直視蔡嫵問道:“我很重要?”
蔡嫵手藏在袖子裡,緊攥成拳頭,抬著頭與郭嘉對視,一字一句答得分明:“昔日冠軍侯北擊匈奴,燕然勒功。國之寸土尚絲毫不讓外虜,況嫵之夫君?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蔡嫵之夫君亦不容他人染指分毫。”
郭嘉呼吸一滯,靜靜地看了蔡嫵好一會兒。蔡嫵被他看得臉紅,卻依舊犟著不肯低頭。然後郭嘉忽然轉過臉,有些掩飾地輕咳一聲,拿起托盤中和離書皺皺眉:“這是誰寫的,真難看。還是燒了吧。”郭嘉直接把和離書伸到了燈上,等完全著火以後,才給扔到了火盆裡。
一直盯著郭嘉的蔡嫵在他的舉動不由狠狠地握了握拳頭,心裡長舒一口氣。差點兒就要興奮失態地叫出聲。接著蔡嫵有些忘形地掛了一絲傻笑:因為她眼見地發現,剛才燈下的郭嘉,似乎臉紅了。
蔡嫵正想為自己這個發現暗地裡捂臉尖叫幾十聲,就聽郭嘉沒頭沒腦來了句:“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蔡嫵大腦立馬當機:他怎麼忽然來這麼一句?太破壞氣氛了。但是郭嘉下面的舉動讓蔡嫵馬上忽視了這個小抱怨,轉而全身冒粉紅泡泡。這人在燒了和離書以後直接拿起金鎖,移步到蔡嫵身後,在環過蔡嫵脖子後,邊合掛鏈邊說:“還是你帶著好看,別摘了。”
蔡嫵不爭氣地紅了臉。聲音轉輕:“哎,我不是在開玩笑的。”
“什麼?”
蔡嫵轉身看向郭嘉,一臉認真的重複:“我不是在開玩笑。如果你將來要接新人進府的話,除非把我休了,不然,你納一個,我趕一個;你納兩個,我逐一雙。”
郭嘉聞言低聲地笑,等笑得蔡嫵有些掛不住要發毛的時候才輕咳幾聲止住,聲音低沉:“如此兇悍,除了郭某,誰還敢要?”
蔡嫵臉“轟”的一下紅了,小心思也開始雀躍不已:這可是他頭一回正面回應她,怎麼可能不讓她興奮難耐。她腦子打了兩個結以後,忽然反應過什麼來,抬眼看著郭嘉,一臉愧疚表情:“啊,你剛才說什麼?你餓了?壞了!我今天下午忘了跟廚房吩咐菜式的事了,啊,我要去趕去前廳看看。”說完就像陣風一樣從郭嘉眼前刮過,而門口柏舟更是隻來得及聽到一句:“回書房伺候你家先生”就發現吩咐這話的人已經在幾步開外了。
柏舟眨眨眼,閉上微張的嘴巴,轉身回去書房。就見他家先生抱胸斜倚在書房門框上,臉上帶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笑意,眼睛看著他家主母消失的方向。柏舟望望那邊,再看看這邊,不明所以的問道:“先生,您碰到什麼事了笑得這麼……呃……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