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當年,母后的仙逝是與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的,他之所以不予追查,只不過是他不想要再去看那齷齪的真相,多年以來,他經歷的已經太多,真的已經疲累不堪了。
他很清楚母后的性子,她一生純良待人,心思如清泉一般剔透無瑕,最不願看到的就是骨肉相殘的場面。
所以皇兄為難於他,只要未出太多分寸,他皆可以容忍。而這南宮御,只要選擇相安無事,他自然不會多加為難。
多年的東征西討,殺伐決斷,已經令他厭倦之至。於他心中,戰事不過是為了和諧相處的一種凌厲手段,說起來並不應該經常用之。尤其是權謀之爭,更不該牽涉到如此殘忍的手段,畢竟身處其間的百姓太過無辜了。
因此,他思忖了許久,於是便想出瞭如此一番計策。此番平定了無疆之事,他便可回朝述職,屆時便準備脫下身上的天下重任,實現與珍兒的田園夫妻之夢。
屆時,他手中的精衛便面臨著安置問題。而留守一部分駐紮在這裡,卻是最好的選擇。
十里之外的慶安,是素毓的故鄉。他已和阿清溝通了一番,將素毓安葬於故鄉之間,而他亦選擇留守在此,與她再不分離。
而這慶安毗鄰無疆,四季如春,土好水好,正好適宜安家落戶。屆時珍兒可以將此好生規劃一番,促進她的蜂蜜事業,同時亦可為那些精衛們找尋一條除卻打打殺殺之外的生存之路。
若是將來發展得好了,他和珍兒也可以攜著一家老小前來小住,遊山玩水不亦樂乎。如此不是更為快哉?
或許他想得太過美好,但若是不想,又談何實現?
想到這裡,他的嘴角不禁泛起一抹溫潤的笑意,雖然短暫,但卻由衷至極。
“王爺如此有誠意,又怎麼會沒有回應?那樣也就真的不識好歹了。”
就在這時,一抹陰鷙之聲隨即傳來,刺破了本來已經有所緩和的氣氛,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結在一處。
只見一直未語的南宮御緩步上前,徑自停步在屋院之中,姬墨謙身前。只見他嘴邊揚起一抹弧度,一雙眼眸含著淬毒的光芒,冰寒刺骨,任陽光也無法將其浸染得溫熱稍許。
“哦,那御公子,到底意下如何?”
姬墨謙望著他,眼中那柔和的神色徑自褪下少許,袖中拳頭不禁握起,徑自青筋微暴。
話語未落,鋪天蓋地的腳步聲闖入耳廓之中。緊接著,自四面八方湧來黑壓壓的持刃府兵,徑自包圍了這靈堂,而後圍得水洩不通。
“御公子,你這是何意?”
鳳清塵眼底迸射出一抹寒光,聲音之中滿溢著憤怒,徑自和桑孺互使神色,準備隨時應戰。
“我等前來,絕非是與你為敵。阿墨他許下承諾,捍衛南宮一族,足已顯出十足誠意。可你如此,未免不合時宜!如今還在喪事之上,還未起靈,你就要大開殺戒嗎?”
“鳳二爺多慮了,家父喪事,本就是我南宮內部之事,你一介外人,也就不必操心了。至於所謂的誠意,若接受之人毫無需求,且覺得負擔重重,那這誠意不要也罷!”
南宮御冷冷說道,而後將視線投向姬墨謙,面容之間猙獰不已,再無遮掩:
“謙王爺,你的誠意,太珍貴,令我只想以血祭之。如此戕害於我,剪短我之羽翼,令我蒙受連連重創,而你竟然在此對我說什麼好意。若有可能,我真想將你浸入毒酒之中,承受萬倍煎熬!”
“小御!……”
南宮晰猛然大叫,徑自準備上前。但卻被南宮御喝止,徑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南宮御,你如此做,你身邊這些人都應允嗎?”
姬墨謙望著他,沉聲詢問,周身都散逸出冰冷如霜的氣息,令他身上僅存無幾的溫馨全然消失。
“若為你一己私慾,賠上你至親的性命,你當真情願嗎?”
“哼,謙大王爺啊。你還是多考慮一下自己為好,眼下這情況,你能否活著出去都是件值得質疑的事情。
至於那些跪在地上的南宮分支們,若是他們出手幫我,還能有活命的機會。若是隨你而去,只怕小命也就隕落如初,再無轉寰。各位,你們還不起身嗎?”
南宮御冷冽開口,眼中笑意刺眼不已。靈堂之中,諸位南宮敢怒不敢言,雖心有不甘,但終究還是老老實實地站起來,朝著姬墨謙拔劍以對。
“很好,這才對。”
南宮御讚許道,徑自向那靈堂投過視線。突然間,對著姬墨謙大喝,聲色極厲: